在察觉到这黾池县中的变故以后,太攀就在这黾池县中请了一位书生往弘农郡中替自己送了一封口信。
信中详细的描述了黾池县中城隍庙的变故以及县城隍如今的近况,弘农郡中驻守的妖族的神境大修,若是收到了这信息,自然就会做出应对来。
至于说那送信的书生会不会遵守诺言,这一点,太攀并不担心,毕竟,如今是一个遵守信义,一诺千金的时代,更何况,以太攀元神的修为,想要迷惑一个凡人,更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黾池县中,来来往往的人,有数千之多,十二元辰固然是会监察这黾池县中往来的修行者,但他们又怎么可能对每一个从这黾池县中往来的凡人,都严防死守?
他们又如何能想到,太攀这位神境大修,会找到一个凡人帮忙?
感受着距离自己不过十余丈的那位不知名的县城隍身上越发恢弘,越发浩瀚,越发森严的气机,太攀心中,也是越发的沉郁。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太攀目光之内的这位县城隍身上的气机,就已然是如同穹天一般高邈,冷漠,不可揣度,不可捉摸,只是望着那氤氲的神光,太攀的眼角,就是一阵撕裂的疼痛感。
而在那城隍庙之外,无数的信众,已经是尽数跪倒于地,高颂着祷言——没有人发现,在这念诵之间,这些信众们的身形,比起先前,已然是有了明显的枯槁。
这是,这位县城隍,在一步一步的掌控那不该属于他的权柄,一步步的接近那合道半仙的神妙境界的同时,也在通过这些信众的顶礼膜拜,吞噬着这些信众身上逸散出来的魂魄之力,以及浩浩荡荡的生机。
在这过程当中,这位县城隍那冷漠茫然的脸上,那紧闭着的眼皮中间,出现了一条细微的线,这线,微微的颤抖着,似乎随时都要在那紧闭的双眼之外,生出一对新的眼睛来——眼睛,是心灵之窗,这一对新的眼睛,一旦衍生出来,就意味着,这位被封镇的县城隍,其意识,彻底的湮没于那狂热的信仰和纷乱的七情六欲当中,这也意味着,这位县城隍,彻底的堕落。
不,准确来讲,不是堕落,而是陨落,其原本的意识堙灭,新的意识,在其神躯之上,以邪神的姿态复生。
而那个时候,也便是这黾池县中,那一场盛大的血肉祭礼正式开始的时候。
太攀低下头,双手按在地上,他能够感觉得到,在这地上,无数的天地元气,正沿着一道一道的,繁复无比的通道,在这黾池县中运转,将整个黾池县,都勾连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