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身系天下,牵一发而动全局。所以先王谨小慎微,变革小心翼翼,总想在不触发太多的反对、太多的动荡甚至流血的前提下,润物无声地把它完成。
错了么?确实办得到。毕竟他掌握着至高无上的威力,他的爱憎将影响很多人。
所以,上天若能给他三五百年寿命,一直坐在大雍王座上,他确实能兵不血忍地完成改变。
问题是,凡人寿元有限,所以这个任务于他而言,就成了不可完成的目标。
殷受采取的是另一种办法,和后世大隋世祖明皇帝杨广差不多,只争朝夕。
杨广疏浚连通大动河,营建东都洛阳,改革度量衡,西征吐谷浑、三征高句丽,魄力极大地向门阀世家开战,建立了科举制度……
结果,一个科举,便动了世家门阀的蛋糕,尽管你攻城略地开疆拓土,尽管你修建京杭运河繁荣了经济,尽管你改革官制开创科考,尽管你尊儒重道弘扬圣学,但……
你得罪了你的执政基础,最终也只落得一个国破家亡的结局。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话没错。问题只在于,这个“民”,指的是谁?
是你的执政基础,它是士,还是工、农亦或商?
先王知道有些事他必须要开始做了,否则,殷氏王族很快就要遭受反噬。可是对公卿大夫们来说,事情还远没有那么迫在眉睫,他们甚至看不到其中的危机。
因此,曾经对殷氏王族来说,拥戴他们的最大助力,在这个特定的时刻,反而成了阻碍它、消耗它的力量。
殷受是个耳根子很软的国君,优柔寡断,很容易受他人摆布。朝中大臣大多知道殷受的这个毛病。
这种人一旦彻底信任了某一个人,因为他自已老是拿不定主意,他就会对这个人言听计从,坚定地听从那个人的主意。
这正是先王和群臣最担心的,因为一旦有奸佞左右了殷受,那将是天下的一场噩梦。
现在,奸佞出现了。大王刚刚登基,他就在那个人的怂恿下废除了人殉制度,而且是从他自已的父亲,先王的葬礼开始。
尽管这一决策遭至“天下人”的反对,可是,天子的葬礼都是按照这种规矩做的,你怎么违背?你敢把葬礼办得比天子还隆重?僭越之罪啊!
殷受一石激起千重浪,这巨浪还没有平息,他又抛出了第二块石头:成立东辑事厂。
东厂的设立,就是给公卿大夫们头上套了一道枷锁,他们以后行事必须要有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