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把车帘子放下来:“别瞎说!去吧。”转头看向城墙,城墙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她想,将至年关,他也快要走了吧?
自城头惊鸿一瞥,安怡再见到谢满棠已是三日之后。
驿馆里的人忙而不乱地收拾着行李,又有飞龙关和附近几个县府的官员进进出出,安怡就猜,这大概是谢满棠离去前的最后一面了。谢满棠并未立即就见她,而是让她在偏厅里等了近大半个时辰。贪吃好玩的柳七在炭盆里埋了一大把栗子,安怡去时正是爆香的时候,她愉快地和兰嫂剥着栗子就着热茶,吃得心满意足。
及至谢满棠使人来召她,她嘴里还含着半粒栗子,忙忙地洗手漱口跟着来人去见谢满棠。谢满棠坐在炭盆边的躺椅里看信,抬起头来扫了她一眼,严肃地道:“女儿家贪嘴也要有个度。”
安怡吃惊地微张了口,使人盯着她,不叫她见黄昭倒也罢了,连这个他也管?未免管得太宽了些。真让人不屑啊。
谢满棠虽未抬眼,却似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十分不耐烦地道:“整整仪容。”
安怡忙低头一瞧,看到自己的胸襟上洒了几点淡黄色的栗子瓤,想是刚才吃的时候不小心洒落的,因急着赶来见他,就只顾了漱口洗手,却没想着检查一下衣襟。她最是注重仪表的,却被他当面笑话,又羞又恼,赶紧背过身悄无声息地收拾干净了,决心不给谢妖人好脸色看。没见过这样小气较真的男人,别人见了这种情况不是都装没看见或是委婉提醒么?偏他就爱当面叫她难堪。
谢满棠挑了挑眉:“你不服?”
安怡十分惊奇:“大人怎会有这样的想法?您老好心提点我,我感激尚且来不及,怎会不服?”又腹诽,他这张脸治了也和没治没什么两样,照样的没什么表情,只让他更加方便说话刺人,刻薄呛人的话一句比一句气人。
“这样最好。”谢满棠一指面前的座椅:“坐。”
安怡忙挑了个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来,十分严肃地正襟危坐:“大人有何吩咐?”
谢满棠道:“安县丞的小妾还剩几口气?”
安怡大皱眉头,这样惊悚的开场白往往预示着下面没好事。但她还是十分配合地道:“现在用药吊着,大概能熬过年去。多亏了大人,她现在若是不安分,只需一提大人名号,她便立即安分了。”看吉利那样儿是真的非常害怕,真是鬼见愁啊,谢妖人一出手,立即就盖过了她的神仙茶。
谢满棠并不觉得自己让人害怕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