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一处非常有趣的院子。”
阿德勒背着手,慢悠悠地走过那些杂草。梧惠看了一眼,微微点头。
“听说最早,这儿是一片土球场,连路面也没铺过。后来大家越来越忙于工作,打球的机会少了,这里就荒得很快。我大部分同事会觉得这里很乱,偶尔提到,都说希望快点找人清理掉,盖个宿舍楼什么的。我个人反而还挺喜欢现在这种感觉的。”
梧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连串说了这么多。大概是文人独有的有感而发。
“荒芜,但生机勃勃。”阿德勒颇为认同,“没有什么比生命本身更美的事了。”
没想到他是个生意人的同时还是个文人。梧惠看着阿德勒的侧脸。西洋人的面容棱角分明,与东方人截然不同。这时,阿德勒突然转过头来,梧惠慌忙错开视线。他并不介怀地笑了一下,忽然问了梧惠这样一个问题。
“您能猜出,我今年年龄几何吗?”
这个问题有些突然,梧惠愣住了。但说真的,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从相貌和精神头上评估,应当比自己大些。不过听说他们西方人的容貌比较显老,也不好确定。阿德勒浅金的头发有些泛白,但并没有老年人的那种感觉,不过是人种的特征罢了——而且发质很好。怎么办,若是说错的话,会不会很不礼貌?
“您不必有太大压力。”阿德勒像是看出她的顾虑,“凭感觉就可以。”
“那我猜……呃,大概——三十几岁?”
阿德勒将手挪到鼻前笑了几声,音调轻快而稳重。梧惠摸不着头脑,但感觉自己是猜得保守了。阿德勒放下手,温和地说:
“请不要在意,朋友。我得说,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按照你们的说法,我早就过了不惑之年。虽常有朋友说我年轻,但我一直以为他们是在恭维呢。”
“真的假的?”
梧惠满面不可思议。四十?甚至……四十好几呢。阿德勒看上去很开心地说:
“兴许是我心态比较年轻吧。而且我也很喜欢与像您、像欧阳这样的年轻人结交朋友。那么换下一个问题吧?虽然有些突然。我想知道,若从美学的角度讲,忽略客观价值——您更喜欢宝石,还是鲜花?”
确实很突然。不知道阿德勒为什么这么问,因为站在草地边吗?
梧惠思考片刻,这样回答:
“它们都有斑斓的颜色,我都很喜欢。硬要说,还是花吧?我喜欢有生命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