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雪来势汹汹。
萧瑞离开谢家的时候,天空中飘的只是雪珠子,到了半夜,就变成了鹅毛大雪。一晚上过去,院子里的雪就积了厚厚一层。早起负责清扫宅子的仆妇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门,刚打了个哈欠呢,脚下就一滑,摔了个屁股墩。
谢璞天刚亮就起来了,匆匆吃过早饭,便穿戴上全套御寒装备,命人套车,预备出门了。
他嘱咐妻子文氏:“回头让厨房多烧几锅羊肉汤,多放些姜,送到衙门里去给大家暖暖身子。午饭让人送些干粮去就行了。我今儿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瞧这大雪的架势,这会子都还未见停呢,家里尚且积雪厉害,外头更不知变成什么模样了。外城穷苦人家住的那一大片,还有外地来的流民聚居之处,房屋多是年老失修,又或是随意搭的木屋草房,也不知这一晚过去,倒塌了多少,又压死了多少百姓。我得去巡视一番,尽快分派人手去救助善后。今晚若是不能回来,我会派人告诉你一声,你让人把我的铺盖送到衙门里去。”
文氏一边应声,一边忧心忡忡地劝道:“老爷有事吩咐底下人去办就好,不必事事都要亲历。你身子骨也不见得有多康健,天气冷得这般厉害,若是感染了风寒就糟糕了。这眼看着就快过年了,两位老太太都在呢,别让二老担心,连年都过不好。”
谢璞却摇头叹道:“北平知府早几日就因为风寒病倒了,否则我还能指望他给我搭把手。如今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这是我升任布政使的头一年,人人都在盯着呢,我怎能在这时候退缩?”
说起这件事,谢璞又不由得觉得惋惜。其实早两年他就提议要把外城贫民聚居的区域修整一番,私人房屋不好动,但街道路面早该修整了,低洼积水处也该填平,该开挖排水沟渠就早些开挖,若能寻到空闲的地皮或是房屋,简单修整出些房舍来,登记在安济院、慈济局之类的衙门名下,也能用来收容无家可归的贫民以及鳏寡孤独,方便官府救济。
然而周老大人那时身体已经不大好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他别折腾了,专心把运河河道疏通了就好。他本想面见周老大人,亲自说明此事的重要性,然而自打黄岩辞职回家备考后,他在周家就少了个能帮忙传话的人,周二老爷与周四老爷又总是拦着他与周老大人谈话太久。他不想跟周家人起冲突,只得暂时耐下心等待时机,不曾想再也没有等到那一天。
如今他升任布政使,再也没有人制肘了,总算可以把考虑已久的事务提上日程。但时间太过仓促了。自打他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