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坐牢的时候,老太太也没放多少心力在他身上吧?她当时整天都在抱怨住得不好,吃得不香,当了首饰,银子也是自己收着,宁可花钱雇人来侍候自己,也不肯拿出一文钱来,给牢里的爹爹买些衣食被褥……
“老太太心里,恐怕只有自己了,什么骨肉儿孙都是假的。就连她疼爱爹爹,也多半是因为爹爹会做官,又能赚钱,能供给她富贵生活。可爹爹的想法,她就不在意了。否则,当年也不会死活逼着爹爹娶了曹氏,这些年也一直不把大哥大姐以外的兄弟姐妹们放在眼里,如今索性跟几乎所有的孙辈都翻了脸。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她的亲骨肉呀!”
文氏的眼泪顿时掉了下来。
谢慕林叹道:“老太太这样的凉薄性子,我做晚辈的也不好说什么。可老太太既凉薄无情,又口无遮拦,性子一上来,便完全不顾后果。更可怕的是,她行事完全不知道轻重!
“她若一直在家安心养病,不管外头的事,也就罢了。可她一旦插手管家里的事,不管是家务,还是兄弟姐妹们的事,甚至是爹爹官场上的事……爹爹、娘和哥哥们都对她孝顺,万一在不该顺从的时候顺从了她,导致了严重的后果,连累了自己,甚至是全家人,那时该怎么办?!不管老太太那时候是否愿意认错,也于事无补了呀!”
文氏听得大惊失色,连哭都顾不上了:“不至于吧?事情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
“谁知道呢?”谢慕林叹气,“她这回匆匆从金陵城出逃,虽然我们都猜想她是被三妹妹骗了,可若她真的没有做过亏心事,又怎会上了三妹妹的当?看她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兴许这里头有什么内情是我们不知道的。老太太随便出个门,就能搞出这么大的风波,天知道她以后还会不会闯出更大的祸?到时候,那祸事可就未必是三妹妹能捣鼓出来的了,而是真真正正会牵连全家的灾难!这叫人如何能放心?我想想都觉得害怕。”
文氏想想,也觉得害怕起来了。
她惊慌地问女儿:“你觉得该怎么办?我们给你爹爹写信吧?兴许你爹爹有法子打听清楚,老太太到底在害怕什么?能想办法解决掉?”
慕林扯了扯嘴角:“行,娘要写信,就写吧。不过这信一来一回的,也不知道要耽搁多久,我们也不能干等着。我觉得,娘凡事还是要留个心眼,别真的事事都听老太太的吩咐。倘若她的吩咐有道理,听听也没什么。可万一她的吩咐没有道理,还会损害到你和我们兄弟姐妹几个,损害到宗族的利益……那就绝不能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