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见,就好像天地诞生之初,那影子已经在这里了。
林三酒抬起头的时候,心中没有丝毫意外。
就好像冥冥之中她早就知道了,此时此刻应该来到此地的,除了眼前这一个人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人了。
“……人偶师,”她仰头看着面前的黑影,嗓音嘶哑地叫了一声。
人偶师裹在皮衣里,垂着头,黑发遮住了面庞,几乎令人分不清哪里是黑夜的结束,哪里是他的开始。沾了血腥的冷浓香气,好像一场逐片逐片跌落的雪,慢慢浸满了天地。
过了片刻,他从喉间低低地发出了一声:“嗯。”
林三酒想要举起手,将血海里的那一张面庞指给他看,但是动了几次,就像有人切断了她手臂里的神经一样,它仍然沉沉地坠在身前。
难道不指给他看,他就看不到了吗?
人偶师漆黑干涩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落在林三酒的脸上,好像丝毫看不见她身旁的景象。有一种静默般的力量,隔绝了天地间的风声,血腥气,和林三酒自己的抽泣声;他仍站在几步之遥以外,但她从未离人偶师这样近过,因为世界都退远了。
“我……”林三酒深觉自己言语的苍白,但她仍然艰难地说:“我不是……我没以为我会真的……”
就算她刚才有心力去设想人偶师的反应,那么她也绝不会想到,人偶师只是又一次“嗯”了一声,静静地说:“我知道。”
……林三酒不敢往下说了。
事已至此,再无转圜余地,那么她宁可时间就停滞在这一刻,停滞在人偶师轻轻的几个字上,再别往下走了。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人偶师,看着他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来到自己的面前。
在皮革与香粉的气息里,林三酒仰头愣愣地等待着。人偶师先是弯下了腰,又慢慢地、近乎心思不属一样地,落下了一只膝盖;皮革“咯吱吱”的细微声音,就好像属于一只要在这个夜晚里荡起远行的船。
二人的目光平齐了——也不完全是,因为人偶师到底比她高一些。
“对不起,”林三酒极力想要用沉默停住这一刻,却还是让这三个字脱了口。“我……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人偶师慢慢地说。
他的眼睛里仍旧像枯井一样幽邃黑暗,干涩无光;仅有他的眼尾处,微弱地闪烁着透明的、暗澹的微小盈亮,好像宇宙里没法触及的远星。
“不,我——”
林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