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完全传达给你,那也不是你的。它始终是我的,我对卢泽的理解,我对他的印象……哪怕你能从我的叙述中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你也不能根据我的认知,作出一个属于你的决定。”
玛瑟的语气,不轻也不重,不愤怒也不悲伤。不知道怎么,她的语调声气,令林三酒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块布——被一个刀尖扎透了一个点,随后慢慢地,稳稳地,布料被划开了一道切口。
“就好像纸鹤一样。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为什么纸鹤总能飞去正确目标那里,不管有多少人叫同一个名字?因为不管目标是叫张三还是李四,都是‘你的’。纸鹤只会飞向‘你的’张三李四,而‘生命重塑’也只会塑造出‘你的’卢泽。”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说道:“然而‘你的’卢泽也死了。”
林三酒张了张嘴,又沉默了。
“而且,你可能忽视了,这其中有一个‘时间’的关键因素。”玛瑟垂头看着地面,说:“根据你告诉我的信息,枭西厄斯就算要吞占一个人,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比如那个……小绿鹤,对吧?”
林三酒刚才把能想到的关于枭西厄斯的一切都告诉了她,却没想到玛瑟会在这个时候提起小绿鹤。
“假如你没有忘记卢泽,那么你现在使用【人生重塑】,我们就可以在卢泽的身体彻底被枭西厄斯吞没之前,把他复活,把他救下来。”玛瑟静静地说,“而你现在不能马上救他,就意味着枭西厄斯可以在这段时间里,彻底……”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也不必说完了。
“可是,不试试的话,我们不也只是在这里坐着吗?”林三酒就是这样,越不可能,她就越要往上撞——世界越冷,事态越硬,她越要将它们一一撞碎;石头撞裂了,才能有生出新芽的机会。“你有物品,你也有嘴,我们试完一遍,不行的话再来哭,又有什么区别了?横竖这已经是最坏的结局了。”
玛瑟又一次微微笑了一下。
“……你真的要试?”
她并没有被说服,这一点其实显而易见;她眼里浓黑沉重的东西,丝毫没有被驱散一丝。林三酒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玛瑟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无法解释、没有来由地,竟从她的语气里感到了一丝丝残忍。
林三酒顿了顿,说:“是的。我想试试。”
从常理而言,宫道一之所以会选择让她忘记卢泽,自然是因为“告知”这种解决方案是走不通的路;但就算是这样,林三酒依然必须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