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是在打了个寒颤的时候,恍恍惚惚意识到,她所有进化能力都不见了的。
仿佛做梦一样,当她生出这个意识的时候,她并不吃惊,反而像是早就隐约知道了——就像梦境里,人有时候不会对最奇异的东西吃惊一样。说起来,无法使用进化能力也不是头一次了;只不过自己的能力用不了,却能够用别人的,对她而言还真是头一次。
当然,这么说还不算是很准确。
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在做一场特别清醒、特别真实的梦。
车内气温越来越低了,她感觉到自己抬起手,一边摩擦着自己的胳膊,一边转头对司机说:“我们还要多久才到?”
“一个多小时吧。”司机闷声答道。
林三酒十分确定,坐在副驾驶座上问出那话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一个男的。她似乎正从那人背后,透过他去看周遭的世界——既是她自己,又不是她自己。她就像是个背后灵,或者说进入了他人的躯壳里;若是她愿意,她似乎也能举起那个男人的手臂,使用他的进化能力,只不过她说不好,到底主宰身体的是她还是那个男人。
“在梦里,我不知怎么变成了一个男人……”类似这样的描述,不是时常能听到吗?
只不过,这绝对不会是一场梦。因为林三酒能清晰感受到,夜色下的车窗玻璃冰凉透骨,偶尔用手一碰,就能叫她起一溜鸡皮疙瘩。
但她是怎么忽然落入眼前处境的呢?她在坐上这辆车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来着?
她记得,他们的旅程已经绵延伸展了至少数百公里,一整天的时间里,车窗外划过去了无穷无尽的树林、山丘、风车,以及被白雪覆盖的田野;在下午阳光正盛时,这还称得上是一场公路旅行,等夜黑透了,就变成了沉甸甸的不安——好像他们车上的四个人,都被世界给完全孤立了。
“没有暖气吗?”后座上的阿比抱怨着问道。阿比今年三十七岁,有时说话行事还像个孩子一样,似乎在末日世界里也一样被保护得不知世事,简直令人咋舌——等等,这是她自己的印象吗?林三酒好像不认识一个叫阿比的人吧?
“我们汽油不多了,”在她疑惑时,司机简短地答道。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就是莫名对车上其余三个人都产生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开车的司机是彭斯,个头高大肌肉壮硕,当他像小山一样立在人眼前的时候,恐怕不管是谁都要在心里多掂量掂量。与阿比一起坐在后座上的翠宁,闻言“啊”了一声,似乎有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