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十年,玄文帝墨元珽,因身患重疾不治于当年薨逝,太后邹氏因痛心疾首,不堪每日午夜梦回,思子成疾,于凤华宫悬梁自尽。
右相邹孝胤利用权利之便假公济私,贪腐无度,暴殄天物,害虐烝民,现已押入天牢受其酷刑,挖其双目斩断手脚,终日由铁链拴住,任其自生自灭。
而前太尉温向天,至随先皇开国以来,护国至今,为天玄立下汗马功劳,现追封为武成王,厚葬于皇陵。其女温馨毓,封为玄阳郡主,担职御前参卫,官拜三品。
同年十月,玄武帝墨离潇登基为帝,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汲取玄文帝教训,发展生产,轻徭薄赋,分发粮田,即遵兴制避其所短,增加宰相人数,避免宰相**,重视文化教育,完善科考选举制…
至登基以来,玄武帝勤政爱民,百姓歌功颂德,天下间一片繁华安定之气…
清妍坐于铜镜前,端详着铜镜里这张眉目清秀的容颜,久久不能回神…
思绪里,她默默将最近发生的事一一缕了一遍,幡然醒悟,那人原来早已知晓她不是真正的上官清月。
呵,不禁觉得可笑,曾经还沉浸在自己拙劣的演技中,却不曾想,自己竟成了那可笑的跳梁小丑。
原本,她一向以特立独行自居,可如今,身处混沌之中,却突然间对自己的前景迷蒙不清。
“小姐,我和明珠都知道您心里苦,可是,这汤羹可是奴婢熬了近两个时辰的成果,您好歹也吃点吧。”
“是啊,小姐,您好歹也吃点吧。”明珠咬了咬唇瓣,愤愤不平的道:“皇上登基两月有余,不断充盈后宫也就算了,现如今老爷被害,小姐又无依无靠,皇上竟一次也未曾来看过小姐。哎…!”
香儿跺了跺脚,同样一脸的愤懑,“当日在璟王府,皇上对小姐便是一副冷冷冰冰的态度,可是你说如今,皇上若是对小姐无情,却又偏偏将小姐封为伶妃,分位平齐于后宫众妃不说,给潞离宫送来的吃穿用度丝毫不压于另几位娘娘,皇上这到底对小姐是上心还是不不上心啊?”
香儿如此一说,明珠不经将她的话好好思索了一番,半晌未想明白,后摇了摇头,道:“哎!圣意难测,圣意难测啊!”
两个丫头的话,顿时扰了清妍的沉思,只在香儿说‘圣意难测’几字之时。
圣意难测?呵,何尝不是,如此久以来,她又何时看懂过那人?
忘忧谷之中,他对她的那般柔情,究竟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所致?若是虚情假意,为何又在四面楚歌、危机四伏之时,想着她的蛊毒?若是发自内心,那么他是对凤倾歌有意还是对顶着上官清月皮囊之人有意?
她的思绪,如今已搅作一团乱麻,为那个阴晴不定、深不可测的男人。
两月,她未再见过那人一回。
兴许他忙着应付文武百官,建设国家。兴许,忙着应付新进的各宫嫔妃,总之,她安然的接受了那人赋予她的一切,包括冷漠与疏离。
她不禁问自己,开心吗?
得他这般垂爱,应当感到开心才对吧,可是两月以来,她却从未笑过。
上官清妍已经陷入无边的挣扎与困苦之中,有的东西,不知不觉正在从她身边悄悄溜走,她却浑然不知。
多情自古伤别离,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窗外,不知何时已下起了清秋雨,几株玉兰树,伫立于秋雨绵绵之中,清冷又萧瑟…
“明珠,香儿,陪我出去走走吧。”清妍起身吩咐道。
香儿看了看雨天,担忧道:“可是小姐,外面下着雨。”
“无碍。我想清醒清醒。”清妍说着,便自行往外踱去。
潞离宫外,精工细作的龙撵旁,雨下毅然伫立着一队姿态威武的御前侍卫队。
几步之遥,一袭明黄锦袍的男子,负手静立于宫门外怔神良久。
他一双如渊潭般讳莫如深的眸子,紧凝那扇着紧闭着的宫门,一脸淡漠,令人不知所想。
他身姿挺拔,专属于帝王的浑然天成的霸气之下,那身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利的锦袍,更将他整个笼罩于不可冒犯的万众之巅,不敢亲近。
“皇上,您小心龙体啊。仔细这秋日雨下易着凉,您还是先上撵吧。”
祖册小心的替他支着雨伞,眉间竟是担忧之色。
良久,见他目光依然一瞬不瞬地紧凝着那扇紧闭的宫门,祖册继续道:“奴才这就替您传伶妃娘娘。”
“不必!回乾坤殿。”
正待祖册欲上前叫门守传话之时,墨离潇转身,阔步上了撵。
宫门打开,灰蒙蒙的清雨中,一袭晃眼的明黄龙撵,在威风凛凛的侍卫队簇拥之下,渐行渐远……
清妍静静凝着那抹耀眼的黄,离她越来越远,心,不由得一阵钝痛。
“皇上为何到了潞离宫却又不进来?”明珠道。
清妍嘴角牵扯出一丝苦涩的弧度,“不小心走错路罢了。”
“我想静静,你们不要跟过来。”
她接过明珠手里的雨伞,独自出了宫门。
“哎,小姐的心思同皇上一样,越来越难猜了。”香儿撇了撇嘴,无力的叹了一口。
凝着雨中瘦弱的女子,明珠无奈的耸了耸肩,转身进了潞离宫。
漓清池,涓涓而流的清波下,朱红锦鲤依然来回自由的畅游其中,不时会冒出水面,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沉浸在雨中的皇宫,少了往日宫人们平日里繁忙背影,尤显寂静。
这样的静,突然间竟令她有些不安和害怕。皇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真的适合她吗?
问题回至最初,她越是想要逃离,越是想要离开有他的纷扰,却好似冥冥之中注定她要与他捆绑一起,终不得脱身。
如今,他的身边,弱水三千,应当不会差她这一个吧?
好似一直以来,他的身边,从来都不需要她,不是么?
如今蛊毒,在白君夜一个多月以来专心研制下,终是被压制了下来,但他说要根治,却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