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阁 > 历史军事 > 追缘寻君记 > 第十八章 病来如山

第十八章 病来如山(1 / 1)

元夕坐在马车上,一路不住地要掀开窗户偷看,被玄凝之制止。这也难怪,来了这么久,好容易才第二次郊游,哪能不激动?可恨这古代社会,连掀个窗帘看风景都不行。玄凝之还在一旁讲男女七岁不同席,男女大防,听了一阵,元夕嘟着嘴气呼呼地说道:“既然要防,咱们俩就不能坐在同一辆车里,阿凝你就快出去吧!”

玄凝之愕然,随即大笑,摸了摸元夕的头,说道:“不得了了,教训起我来了!我是你夫君,你得听我的。”

元夕暗道:想我前生乘坐火车卧铺,不都是男女老少睡一节车厢;乘飞机男女同坐;学校是男女同校;多大事啊?要是让一个古人穿到现代社会,多半吓晕!想到还没有去过大名鼎鼎的清溪,心里委屈得不行,扁着嘴道:“我还没去过清溪呢,看看也不给,你就是诚心气我的!”

玄凝之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这个,安慰道:“这事儿容易,等春暖花开的时候,我陪你坐船从华林园南下,一路慢慢漂着看欣赏月色,那才是好。”

元夕忽然想到著名典故——停艇听笛:王徽之与桓伊并不相识,王徽之命人对桓伊说:“闻君善吹笛,试为我一奏。”桓伊虽已高官贵胄,但久闻王徽之大名,便下车吹奏梅花三弄。奏毕,上车即走。双方不交一言。故事中的二人代表了东晋时期不拘形迹的洒脱,堪称名士风流之典范。这个故事正发生在清溪,元夕心向往之,不由盼望着,能见到桓伊就好了。

出了城门,人烟渐少,玄凝之把小窗揭开一条缝道:“小心,若是冷了,赶紧关上。”

元夕欣喜道:“还是阿凝最好了!”

玄凝之苦笑。

秋末初冬,还没有冬季那彻底的破败、凋零之感。瑟瑟西风将不远处的小山吹得五彩斑斓,薄雾迷茫中显得妖娆而又神秘;路两侧的树上,仍有许多树叶挂在上面婆娑舞动,舍不得离开,似在诉说着对树枝的绵绵情意。

元夕眉开眼笑地趴在窗上,伸着脑袋四处张望,直到恶狠狠地连打两个喷嚏之后,被玄凝之抓了回来,关上小窗。

元夕记得从前生每天乘公交车上下班,一上车便找座闭目养神,最大愿望就是当米虫宅在家里。现在有了这个条件,却最怕关在家里,希望可以经常乘车赏玩各处美景,人生的愿望总是随环境而变化莫测呀!

马车颠簸中,元夕渐渐疲倦;定是昨夜睡晚了,早晨又起早了,想着这些不觉已沉沉睡去。

天色渐暗,元夕醒来的时候,睡在一间屋里。新奇地抬头张望,却脑袋沉重,四肢酸软,无力地倒了下去。“别起来,等会儿喝药我扶你。”玄凝之端了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走进来。

元夕内急,哎——,早知道把荷叶或柴胡带来一个就好了!半响涨红了脸,嗫喏道:“我,我……”

玄凝之唤了声:“小红。”进来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女孩,身形瘦小,头发有些枯黄,身上的旧葛衣已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打着不少补丁。元夕不解地看向玄凝之。玄凝之道:“佃户之女,今年十二了,因家中女儿太多,想卖身为奴。你先用用看,不好就不留。”说完便出去了。

小红近前,跪下伏身行礼。

元夕着急道:“我内急,你快些!”

小红虽看上去一副瘦弱模样,却颇有力气,托着元夕的后背,将她扶起,下了矮床,去后面净室解决了问题。

元夕冷得直哆嗦,坐在床上看了看自己身上并未脱衣,仍穿着絮了丝绵的小薄袄,叹道:“今天真是冷啊!”

玄凝之进来说道:“喝了药再睡。”顺手又给元夕披上一件厚袄,吩咐小红道:“女郎每次用过净桶,你都要拿出去清洗干净,里面再铺上细细的草木灰,沿上要用清洁的布帕擦干净,才能行。切记,做完这些事,要仔细洗了手再进来。”小红应声出去。

元夕不好意思地垂着头,强自镇定,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玄凝之端起药碗,送到元夕唇边,元夕顺从地喝下,漱口,躺下。玄凝之道:“煮了粥,等会儿吃一些?”元夕轻轻摇了摇头,又迷迷糊糊睡去。

子夜时分,玄凝之唤醒元夕,喂药。元夕喝完,迷迷糊糊地说道:“我不打针。我吃药了,就不要再打针了。”玄凝之担忧地看着元夕。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元夕出了一身汗,醒来觉得松快了些。玄凝之忙道:“喝水吗?”

元夕应了一声,玄凝之忙倒了温热的水,扶元夕坐起,元夕喝着水,听玄凝之道:“已派人去接吴妪了,她年纪大些,会照料人。荷叶要看着米糕铺子,柴胡年纪还小,就没叫她们过来。”元夕“嗯”了一声,便又躺下。

须臾,小红盛了米粥过来。元夕吃了一些,有了点力气。抱怨道:“难得出来一次,我却病了,真是可恨!”见玄凝之美目中泛着红丝,问道:“你眼睛怎么了?不会是守了一夜吧!”

玄凝之柔声道:“你管这些做什么?先把病养好了再说,喉咙疼不疼?”

元夕道:“吃粥时有点痛。”

玄凝之拿出元夕自制的牛黄解毒丸,笑道:“正好用上了。”

元夕吃了药,说道:“出了许多汗,肯定臭死了,我要洗发沐浴,那小红不知道能不能帮我?”

玄凝之作色道:“哪里臭了?才略好一些,就忙着这些事,下午要是还这么精神,明天让吴妪帮你洗发。”

元夕说了几句话,觉得疲乏,不再争辩,催促玄凝之去休息,见玄凝之叫人搬了院中乘凉用的竹榻,便默默睡下。

再度醒来,见玄凝之在垫了被褥的榻上睡着,便悄声唤小红去净室。出来的时候玄凝之已不在,元夕暗悔把人吵醒了。

吴妪着急地进屋,苦着脸说道:“女郎一出门就病了,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能乘车,还是回城里去,看病吃药也方便。”

元夕觉得身上又有些寒气森森,暗自心惊,生怕在这医疗落后的古代就这么狼狈死去,连忙说道:“不行,我病重,现在冷得厉害,动弹不得。快去叫人给我煎小柴胡汤。”

吴妪不知小柴胡汤是什么,见元夕面色萎顿地又闭上眼,便急忙去找玄凝之。

玄凝之见元夕双目无神,已无平日的灵动之色,却强作笑颜,心下忧闷难当;伸手摸了摸元夕的额头,柔声道:“身上冷得厉害?我叫吴妪去拿熏笼过来。”

元夕半闭着眼睛,说道:“熏笼是什么?我冷,给我灌个汤婆子。”

玄凝之面色一变,厉声道:“吴妪去拿熏笼,小红先去打盆井水,再找些烈酒来。”

二人战战兢兢急忙去取东西。

过了一会元夕面色变红,玄凝之摸了摸额头,已经烫起来了,心下焦急,自己出去看药,叫吴妪给元夕脱了丝袄。吴妪觉得男女授受不亲,想叫玄凝之出去,又见他满眼焦急之色,脾气也与往日大相异径,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元夕喝了药,玄凝之让吴妪带小红下去交代元夕的生活习惯,自己守在元夕身边,用烈酒擦元夕颈动脉附近。

元夕看了玄凝之一眼,说道:“阿凝去用饭吧,我等会儿就好了。”又道:“有紫雪丹就好了,可惜方子没记全。”玄凝之宽慰道:“会好的,等你好了,咱们一起看看怎么做。”元夕道:“这个是有诀窍的,要加柳枝,这柳枝含有对乙酰氨基酚,用来退热镇痛极好。”说罢,又迷迷糊糊地闭上眼。

玄凝之闻言愣了一会儿,忽然站起来,大声唤小红去烧水,吴妪去准备干净衣裳;自己开门疾奔至塘边,飞快地伸手扯下两枝柳条,又从袖中取出一把小刀,细心割下一小块树皮,随即回屋。

玄凝之将门外熬药的小炭炉移进外间,把树皮,柳枝割成极小的块,放入炭炉上的药罐中煮。玄凝之进屋,发现吴妪跪在元夕床边,一脸的怪异,问道:“又怎么了?”

吴妪道:“女郎说这床不好,太低了,头晕;太硬了,浑身骨头痛;要垫上席梦思才好。郎君,什么是席梦思,是将席子缝上丝绵吗?”

玄凝之一惊,道:“女郎身体不适,骨头疼痛,所以乱说的。不必放在心上。”旋即掀开被子,将元夕抱了出来。吴妪急忙阻拦:“这可不行啊!男女大防啊!”

玄凝之不理,只将元夕抱到浴室,试了下水温,把人放了进去。温水浸没了元夕的身体,薄薄的白色衣衫很快湿尽,现出里面元夕自制的黑色内衣的影子。吴妪叫道:“虽是未婚夫妻,可是这也不能太没分寸。郎君还请出去!”

玄凝之也看见了元夕怪异的胸衣,面显尴尬;心想,又不能脱了衣服用烈酒降温,还能怎么办?沉吟了片刻,说道:“吴妪说得有理!不过我和元夕早晚都要成亲,如今元夕病成这样,不如今日便冲喜,想来是为了元夕好,岳母也不会责怪。”

吴妪没想到玄凝之弄出个这样的的解决办法,一时间呆住。玄凝之又道:“元夕如今病得说胡话,就算是找了个医女伺候,又哪里及得上我?”

吴妪看看憔悴不堪的玄凝之,又看看水中不知在嘀咕什么的元夕,默了一默,长叹一声道:“酒水红烛什么的,是找庄头要吗?”

玄凝之拱手道:“有劳吴妪费心了,让小红将药端下,带你去找黄管事。”

吴妪走后,屋内无声寂静。元夕忽然抬了一下头,叽叽咕咕地说起来,玄凝之俯身凑近,凝神细听,“……冰砖,马头牌冰砖,小的就行……”

玄凝之怔住,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微笑,眼中水色越聚越多,变成一粒晶莹透亮的珠子,悄无声息地落入水中。

最新小说: 炮灰逆袭手卷 嫡女风流:千面邪王赖上身 极品闲医 穿越之情系异时空 至强海狼佣兵 凤本天成 邪王驾到:弃妃宠上天 田园娇宠:相公,来种田 侠女当道:师兄太撩人 穿越之绝世皇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