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太过于自信的人通常都会轻敌，而轻敌所带来的后果便是自己陨命。
然欧阳秋并未殒命，所以天空也不曾下雨。
天已渐明，阳光替换了月影，道路两旁的石子变得愈加清晰。
微风轻起，摇曳树影，卷飞了沙粒。
欧阳秋睁开眼睛，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一个很美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白裙，随身携带着杏花的香味。
他认得这个女人，只是不知这个女人是否也认得自己。
“芳小姐？”他的脸色苍白，他的声音无力，他的人更加无力。
金三的飞针刺穿骨髓，夹带的毒性正在侵蚀他的身体。
那毒虽不致命，却能够让他难以运气。
不能运气，便不能用力。
无法用力，他便不能站起。
芳语问：“可是欧阳秋前辈？”
她虽然并未见过此人，却听过他的声音。
欧阳秋没有否认，他欲要起身，却是不能随意。
芳语连忙走进，道：“前辈莫动，这毒虽不致命，却能伤及神经。”
欧阳秋好奇：“你竟识的此毒？”
芳语摇头否认，道：“不认得。”
不用毒，自然便不识毒。
芳语又道：“却能解。”
她伸手一点，陷入欧阳秋体内的两根飞针便飙射出去，她招了招手，身后便行来几道人影。
都是女人，漂亮的女人，明月楼的女人。
她们行至身前，将欧阳秋的身子举起。
是的，举起。
虽是上移，却似平地。
芳语看着他，他也看着芳语。
“姑娘此为何意？”欧阳秋问。
芳语道：“既然能够在此相遇，小女子便不会让前辈死去，只是需得麻烦前辈移驾车里。”
车是马车，郭府的马车。
车只有一辆，马却有十匹。
车架后方是轿，八台大花轿。
这是迎亲之礼？
欧阳秋难免震惊，问：“你这是要成亲？”
芳语嫣然一笑，道：“我是女人，女人终归是要嫁人的。”
“即是如此，那我便不能上去。”
可他的人已被抬上车去，车帘未拉，芳语道：“我的夫君也已同意。他虽不是善类，却是好人。”
欧阳秋好奇发问：“他人现在哪里？”
芳语道：“他人就在这里。”
“这里？”
可这里只有女人。
欧阳秋的目光望向林间，林间果真出现一道男子的身影。
他人高马大，他气势如虹。
一脸的虬髯，却很是精神。
他的手中提着一杆枪，红缨枪。
枪上隐有血迹，看来方才是有客人。
他对着欧阳秋躬身一礼：“在下郭义，久闻欧阳前辈大名。”
欧阳秋问：“郭正淳你可识得？”
郭义点头：“正是家父。”
欧阳秋道：“如此，倒是在下失礼。”
郭正淳乃大明朝廷一品大员，郭义随父从军。
郭义道：“前辈本就无须多礼，又何来失礼？”
欧阳秋看向芳语，随后表露歉意：“对不起，青鸾剑已不在我的手里。”
芳语并没有感到震惊，道：“不过一剑而已，前辈何须在意？”
欧阳秋却是震惊：“看来我真是老了。”
芳语道：“是人皆会老，前辈自然也是人。”
是人都会老，然世上却不乏不服老之人，原先的欧阳秋便是其中之一。
现在呢？
一夜之间，他仿若又老了十岁。
车帘拉上，车架缓缓前行，后方大娇也缓缓行进。
……
人去楼未空，明月楼依旧有人。
芳盈还在，她并未随着姐姐一道离去。
她不愿离去。
小小的她看向远方阁楼，稚嫩的容颜唯有叹息。
她道：“姐姐已经远嫁，以后的我需更加努力才行！”
她必须得努力。
一语言罢，她手中的三尺长剑呼啸声声，竟将一旁的桌椅拍飞了出去。
小小的她，何来如此大力？
看来她的确可以照顾自己。
……
天空鸟雀纷飞，初生的朝阳赶走寂静。
“人在哪里？”药店门前，江小白问对面卖烧饼的伙计。
“人已离去。”
江小白问：“去了哪里？”
伙计指向一个方向，道：“你若现在追去，想必还来得及。”
江小白闻言追去，他不能不追去，他必须得追去，因为他必须得杀人。
若卖烧烤过活是伙计的命，那么追杀那人，便是江小白接下来的命。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谁又能摆脱自己的命运？
……
林间走来五道身影，明明是四条不同的道路，却在一处同时交汇。
李花与阿狸，红尘，三生，雪凌。
她们能够在此相遇，岂非也是命运在从中作梗？
“你是红尘？”
侠客红尘，红尘剑红尘。
“你是三生？”
醉梦三生，醉梦剑三生。
“你是雪凌？”
赏金猎人雪凌，破雪刀雪凌。
三人互相打趣，随后一道看向阿狸，
三生问：“那么她便是阿狸？”
雪凌道：“她的确就是阿狸。”
毕竟她曾见过阿狸。
传闻中眼能杀人，语亦能杀人的阿狸。
她真的很像狐狸成形。
狐狸自然能够魅惑他人，特别是男人。
阿狸没有否认。
三位女侠好奇：“既是如此，那么他又是谁？”
阿狸道：“他是我的男人。”
李花笑道：“在下不过一无名小辈，三位姐姐无须好奇。”
红尘疑惑：“无名小辈？”
话音落下，她的目光忽然变得明亮起来，寒意外放。下一刻，红尘剑闪电出鞘，刺向李花心脏。
李花轻身跃起，向一旁闪去。
他的身子宛若羽毛，仿若本就应该能够飞起。
身虽心，心随性。
红尘道：“看来你并不是一般的小辈，也并非真的无名。”
三生道：“他的确不应该无名。”
雪凌也点头同意。
三个女人，三位侠客。
她们生在不同的地方，彼此不曾见过，是不同的人，原本天涯陌路，此刻却仿若熟悉得很，就像是一家人，三姐妹。
李花苦笑。
他只能苦笑。
“有人用剑刺向你的心脏，难道你还不想避让？”
不避开，便只有身亡。
李花如今还不想身亡。
他的剑在手中，似已重新焕发出光芒。
三生道：“有人用剑刺你，你若不想接剑，的确是应该避开。”
只有白痴才会站在原地，不想避开。
很明显李花并不是白痴。
雪凌同意：“的确是要避开。”
红尘道：“我们好奇的是你的身法。”
“哦？”李花皱眉。
阿狸妩媚一笑，道：“她们似乎是想杀你。”
李花闻言瞪大了眼睛，不解何意。
他问：“为何？”
阿狸道：“因为此间只有你一个男人。”
四位都是美女，或多或少有些名头的美女，此间的确只有李花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