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赵光义的确是有些醉了。 喜宴上虽然没人敢灌他酒,但他的心情很不错,便不顾皇后相劝多饮了两杯。他酒量不错,倒不至于醉倒,只是有些醉意熏熏罢了。 这份醉意,让先前高坐在主位上的他忍不住频频将目光投向了凌窅娘那里,也是这份醉意,让他散会后忍不住瞒着后宫里所有的人,迫切地爬过了凌窅娘的墙。 这次的突然到来果然是值得的,月光下纱幔里的美人,美得不可方物。 不待凌窅娘出声斥他,他连纱幔都没撩开便一把上前将她抱了个满怀! “娘子,娘子。”他一个劲念着,带着酒精醇香的吻隔着轻柔的纱幔粗犷地落在了她脸上、她脖子上,她肩上。 凌窅娘感觉到赵光义今晚的异常兴奋,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她没做多余的挣扎,任由这个夜晚在皎洁月光的见证下,荒唐无边。 许是昨晚醉酒又倒腾得太累,寅时凌窅娘醒来时,赵光义仍在沉沉睡着。 月光褪去,烛光已残,满室尽余如墨黑暗、如水凉意。 她枕边的赵光义,却在温柔帐里,睡得像个孩子般满足。白日不苟言笑总板起的脸庞,此时无比柔和。 他嘴角甚至微微弯起,衔着一抹浅笑,像是做了个什么好梦。 凌窅娘看了几眼,便烦躁地将身子侧翻到另外一边,背对着他。 天还未亮,她却再也睡不着了。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赵光义仍没醒来。 她勐地坐起来,一脚踢向同一被窝底下的赵光义的腿。 如此动静,有过行军经歷的赵光义当然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他的目光睁开时利得像箭,不过等他看到凌窅娘想起所处地方时,厉色尽数褪去。他看了看窗外,目光柔和地投向了凌窅娘:“怎么起这么早?昨晚累坏了吧,多睡会儿。” 凌窅娘一点儿也不想跟他提起昨晚的种种,避开他视线淡淡道:“寅时了,陛下该回宫了。” 即使两人已有最亲密的关系,但她的态度还是这般冰冷,说不恼火是假的,但赵光义却也被她激起了斗志。 哼,他不信,一年她不动心,那五年呢?十年呢?二十年甚至她整个余生呢?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一定会爱上自己的! 况且现在,他手上可是多了个很好的砝码。 赵光义眼神重新柔和,眸中还有几分不明意味:“窅娘,你这般急着让朕走,就不想听听你娘的消息了?” “什么?!”凌窅娘勐地抬头看向他!她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容氏的消息。她心里又惊喜又害怕。 赵光义翻了个身右手托着下巴慵懒半起身,左手则伸出不轻不重刮了下她的鼻子,不紧不慢道:“朕就知道你肯定挂念着你娘的消息,前阵子秘密派出了一帮人前往扬州探寻,昨日终于有了消息。” 凌窅娘被他宠溺地刮了刮鼻子时,身子僵硬几秒,不过想着容氏的消息,她忍着没去揉那鼻子。 “我娘,可还好?”她忐忑地问道。 “不好。”赵光义摇摇头,看着凌窅娘倏然紧张的表情,笑着安慰道:“苦多少是吃了一点的,不过倒也不算太多。而且现在朕不是找到她了吗,等将她接了回到你身边,还怕什么福享不到?” 知道容氏没事后,凌窅娘方松了口气。她又想起当初离开扬州时未来得及见上一面的二哥哥,“那我二哥哥凌君笙呢?不知陛下此次探寻可也有消息?” 说到这个,赵光义叹了口气将支在下巴的手收回来,坐了起来。他一把搂过不远处的凌窅娘,道:“此次探寻,扬州只寻到你娘亲。至于你二哥哥和濮家其他人,并不在扬州,据说是战乱时失散了。” 凌窅娘听着一颗好不容易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 二哥哥知道她最在乎的人是容氏,若非出了什么事情,决不可能丢容氏一人在扬州! 看着怀中人绷直的背嵴和一脸仓皇,只好抚了抚她的背安慰道:“你这二哥哥是个商业天才,聪明着呢。当时扬州并不是战区中心,他或许只是随人流撤出扬州来不及通知你娘而已。” 此话完全没有说服力,见凌窅娘惊慌悲伤神色不缓,赵光义只好又道:“退一步说,若真出了点什么事情,以你二哥哥的智商,定能化险为夷的。朕不许你多想知道吗?你放心,朕派出的人还没回来,他们会沿扬州继续四处搜寻,一有消息立即传回来。” 凌窅娘闻言抬眼看向赵光义,他眼底满满关心。凌窅娘努力挤出点笑容,真心谢道:“窅娘多谢陛下。” “这就对了。”赵光义抱着她,好一番爱怜后,才依依不舍扶她睡下,自己趁着夜色未亮回了宫去。 有了容氏的消息,这几日日子过得无比艰难缓慢,连中间凌君鹤来几次,凌窅娘与他说起二哥哥凌君笙,他也十分焦急但同样无济于事。 经凌君鹤转述,凌窅娘才知更详尽消息。原来,当初南唐被破,战乱席卷扬州。凌君笙与濮候的意思是尽快全家转移,但容氏反对。 容氏的想法凌窅娘很容易猜,娘亲是怕她的女儿想要回家时,找不到她们。可当时情况太过危机,濮候说什么也要带走嫂子和逸儿,二哥哥放心不下容氏可也不想置濮候和妻儿与危险境地。他无奈只能托一同出逃的江一君家帮忙照顾濮候三人及娘亲陈氏,自己原本是只打算将他们送出扬州城便再返回来照顾容氏,谁料他这一去,容氏却再等不到他回来。 听到这里,凌窅娘眼泪止不住如雨而下。二哥哥食言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而这一年多,容氏一个人在战乱中到底吃了多少苦可想而知! 凌君鹤心底又何尝比她好受?他这些年人在大宋,没能尽到长子的责任照顾家人,如今让二弟和容氏一个流离失所一个生死不明,他该死啊! 到底哪儿有泪不轻弹。他沙哑着声音安慰道:“四妹妹,大哥已经托朋友打听了。君笙这小子自幼最古灵精怪主意又多,一定会没事的。” 是的,凌君鹤行军时倒结交了一些朋友,能托帮忙的人全都托了。可他心里也很清楚,天下何其之大,除了扬州,他们实在不知去哪里寻一个人。 “会不会是在辽上京?”凌窅娘擦着眼泪,心机一动。 对!二哥哥若不在扬州,会不会重返契丹?!除了南唐,他最熟悉的地方便是契丹了!不过,若他人在契丹,为什么这一年多来却没送一丝音讯回扬州给容氏呢?这才是让人最担心的地方。 再焦急也没办法,好不容易五天后,护送容氏的队伍抵达宋都。 这天早早,凌君鹤亲自骑马来国主府接凌窅娘,两人在城门口处等着。 七月初的早晨不凉,但天空下着小雨,城门零零星星无几人。护卫早接到指令,躬身在凌君鹤旁殷勤侍候着。 凌窅娘身披薄薄的披风,宽大的帽子摘下,如瀑长发微乱,还被丝丝小雨打得潮湿。她不时伸长脖子朝城门外望去,那里除了泥泞的官道,及两旁被雨湿润的绿意,空无一人。 凌君鹤只她心急如焚,便示意护卫不必上前侍候,自己则静静站在她一旁,两人安静地站在那里,等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寂静的官道上,终于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没多久,官道尽头出现了一队人马。当前的是几个身穿商服的大宋人骑着马,他们身后则跟着一辆马车。 凌窅娘早忍不住超前飞奔迎了上去! “小心。”凌君鹤怕她撞上马匹忙也跟着跑了上去。 来人正是赵光义派出的秘密队伍,训练有素的军人见凌窅娘扑了过来吁地一声勒住了马匹。 当前的那人看着马匹下的女子,再看一身官服的凌君鹤,跳下了马匹。他朝凌君鹤抱了抱拳,道:“参见凌监军。” “不必多礼。”这边凌君鹤和那人说话时,凌窅娘早穿过他们冲到了那辆马车前。 她颤抖着的手却迟迟不敢掀开那车帘。 犹豫间,车帘已被从里面掀了起来,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伸了出来。 “娘!!!”凌窅娘的眼泪瞬间决堤,仿佛做了一场大梦的她,面对多年未见的容氏,她迟迟不敢挪开脚步扑到那个梦绕魂牵多年的温暖怀抱里! 此时的容氏,凌窅娘几乎不忍相认!! 当初,她为救凌君笙独上金陵时,容氏还如同少女般,美丽丰腴,与她走在一起就像一对姐妹花。如今的容氏,却比她的实际年龄,还要苍老几分! 曾经如墨长发已有大半被染上雪白的风霜,那光滑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爬上数不清的皱纹,而那双曾经无忧无虑少女般清纯的眼眸写满了太多沧桑。她站在马车上,流着泪的双眼怯生生看着自己最最挂念的女儿,却迟迟不敢上前相认。她怕这是一场梦,一碰就会碎。 凌窅娘站在车前,手勐地捂住嘴巴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