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金陵,燥热非常。 因为是在天子脚下,街上的行人大部分都穿着不凡,往往一个公子小姐前面走着,身后准跟着十几个丫鬟小厮。 也是,街上随便碰到一个的人,说不定就是皇亲国戚,再不济也是有着诰命在身的家眷。所以有人开玩笑说,在金陵哪怕是个其貌不扬的人你也轻易别得罪,谁知道那是不是皇上心血来潮微服私访呢? 就在这一大堆华衣锦服的人群中,走出了一老一少两人。 左边那个年轻的男子个子稍微瘦小些,只见他眉头深锁,一脸的菜色。右边那个老人年纪不小,但行动很是利索。 “唐公子,这下我们该怎么办呢?”那老人朝年轻的男子问道。 这两人正是半个月前北上金陵来求助的凌窅娘和车夫王伯。 王伯是许明章的一远房亲戚,心肠很好。明明凌窅娘所带的所有家当全都倒入了金陵那些贪官污吏的腰包里,如今她几乎身无分文了,可王伯依旧跟着她。 “一定还会有办法的...”凌窅娘不知是在安慰王伯还是在安慰自己。 王伯叹了口气。哪还有什么办法呢?当时是偷偷离开扬州的,根本不能带太多的银两。 估计濮府的银票都被带出来了,只是,金陵的这些人还真的是吞钱不眨眼啊!胃口够大! 才短短几天功夫,那十万两银票便被吞得差不多,可到底有没有效果,很难说。 凌窅娘也是满腹愁肠。 她在金陵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明知道这样送钱希望很渺小,可除此之外,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打通关系! 至少她是打听出了点消息。凌君笙这次被陷害是因为前太子之事,当初前太子在扬州时凌君笙曾违逆过他的意思,而后来前太子暴毙,金陵有人传闻是逸绣坊动的手脚。 这传闻真假那些贪官不管,他们只知道逸绣坊是个大金库,只要濮候一倒,金库里的钱他们谁都能分到一份! 因此他们干脆将濮候羁押在扬州,根本不给他机会前来金陵周璇! 逸绣坊的主心骨是濮候,这两年多了个凌君笙。凌窅娘是谁,那些和逸绣坊有过交情的人根本不知道,又怎么会贸然出手沾一身腥呢? 到底该怎么办呢?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凌窅娘来到金陵已经有四天了。 那些吞了她钱的高官们却一个个毫无动静!凌窅娘知道估计是打水漂了! 一个月期限即将要到,若再不加快速度,只怕真的要宣判了! 这一天,终于有个消息传来了。 可,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唐公子,你打听的人宣判圣旨已经拟好,只怕就在这两天就要定罪了。据说,是满门抄斩。”派来送信的小厮有些可怜地看着凌窅娘,心里猜测着他和那个凌君笙到底是什么关系。 凌窅娘只觉晴天霹雳! 就这两天,就这两天啊!难道,一切真的无力挽回了吗?! 她的眼眶里几乎要流出血泪了,那多日奔波的身子已经疲惫到极致,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一定还会有办法的。 凌窅娘的大脑飞快地转着。这种冤案放到现代,走投无路这下求助媒体是很好的一个办法。可这时候又没有,她还能求助谁呢? 冤案冤案?凌窅娘绝望之下,突然想起了包青天。 不管了,南唐没有包青天,但她也一定要击鼓鸣冤!! 凌窅娘让王伯带上最后的银两去请来围观者,而自己,则顶着炎炎烈日,用尽全力撞击着那个庞大的鼓。 “咚!咚!咚!”明明很瘦弱的身躯,可爆发之下敲击出的钟声却传遍了整个金陵! “这小子是谁啊?怎么看都像是外地来的。” “瞧他那急切的样子,只怕是真有什么冤屈啊!” “唉,可怜的小子,击鼓鸣冤能有什么用呢?在金陵还不是那俩大家说了算。” “嘘,你说这话可小声点,得罪了他们你可吃不了兜着!” ... 王伯寻来的看客四处散播着,很快衙门前便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们。 当下新皇登基不久,金陵的人们早习惯了平和的生活,有些人一辈子都还没见过击鼓鸣冤这种事呢。 因此,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那鼓真的很沉,烈日之下,凌窅娘的手早已敲得麻木了,她的眼前也开始出现幻影,耳边根本听不到人们的议论声。 她只有一个念头,敲!用力敲! “何人在此鸣鼓喧哗?!”终于,一捕头走了出来,喝道。 凌窅娘停下了的手止不住颤抖着,她用力擦去额间的汗水,深吸了两口气平静心情,大声道:“草民扬州凌府凌君鹤为我二弟凌君笙鸣冤!!请大人接受状书!!!” 凌君笙?那捕头一听脸立刻黑了下去。逸绣坊的案子圣上自有定夺,他们小小一衙门哪敢受理?! “求大人做主!草民万死不辞!!”凌窅娘扑通重重跪了下去,她笔直地跪着毅然决然,一副若不答应就一直跪下去的表情。 顿时引来围观的人指指点点,大部分对这小子都充满了同情。 那捕头的头顿时大了。 天子脚下的臣民不比别处,他们大部分人知书达理,不是几句话就能煳弄过去的。 他连忙回身禀告大人去。 乐大人今日心情不错,他刚同易须锦坐了一会儿,对于某些事情达到了共识,算是联手了。 多了个同盟就是少了个敌人。他在金陵浸淫多年,这道理最理解不过了。 两人正在内室笑呵呵聊得正欢,那捕头急匆匆跑了进来,在乐大人耳边低语了小会儿。 “真是刁民!”乐大人忍不住大骂了句。 一旁易须锦抿了口茶,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乐大人想着那件事也不是什么私密的事,何况他们两人才刚联手,总要表现出点合作的诚意吧。 “还不就是凌君笙的那个案子。”乐大人不满地道。 一听到凌君笙,易须锦的手顿了顿,他不由想起凌家的四小姐,那个与司梵有过婚约的女子。 “这不,他的大哥居然击鼓鸣冤来了!唉,真是麻烦的刁民。”乐大人摇头头疼道。 凌君笙的大哥?易须锦愣了愣。当初为了司梵,他可是将凌家上下都调查过了,乐大人所说的大哥是凌君鹤吗?可据他所知,凌君鹤早在多年前在金陵失踪了,他查过金陵也没见这个人。 怎么偏偏这时候就出现了呢? “既然这样,那就去处理吧。”易须锦站了起来。 乐大人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既然易大人也在,不如一同去看看?” 真是狡猾的狐狸。 易须锦脸上却笑得很得体:“乐大人相邀,易某自然是要奉陪了。” “来人,升堂!”乐大人转头朝门外喊道。 凌窅娘不知道屋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很快便被带了进去。 这不是凌窅娘第一次站在公堂之上,她可是连监狱都坐过的人。 若可以,她真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和这里有关联了。 “堂下何人有何事,速速报来!”乐大人也懒得多问,开门见山喝道。 凌窅娘抬头,只见说话的乐大人是个稍微虚胖的中年男子,那张脸上的红鼻子还真是让人过目不忘。 乐大人旁边坐着个陪审的中年男子,面貌似曾相识,可惜一时没猜出他是什么身份。 “草民扬州凌府之长子凌君鹤,为我二弟凌君笙伸冤,求大人做主!!”凌窅娘一字一顿说着,而后恭敬地叩首。 “噢,是凌家长子啊。”乐大人捋了捋稀疏的胡子,摇头道:“凌君笙一案皇上已有定论,本大人可是做不了主了,你且回去吧。” “大人!”凌窅娘抬头,咬牙道:“为官者不就是为民请命吗?!大人听都不听草民的冤情便要退堂,这是何故?!” “好大的胆子!”乐大人气得一拍惊堂木,哪来的黄毛小子居然也敢训他! 可堂下围观的众人看着不满了。是啊,衙门开着不就是受理冤案吗,连冤情听都不听,也难怪难平人心。 一旁的易须锦自从凌窅娘开口他便知,这哪是凌家长子凌君鹤,分明就是那个同司梵有过婚约的凌窅娘啊! 她怎么来金陵了?还为兄击鼓鸣冤?!易须锦虽然不喜欢她,却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好胆色! “肃静!!”乐大人再拍惊堂木,朝凌窅娘大喝道:“你说你二弟是被冤枉的,证据何在?若拿不出证据来,休怪本大人不客气了!” 凌窅娘哪有什么证据?!那些人连通敌叛国的罪名都安上了,哪还会留下什么证据给她? 何况,凌君笙和大宋的交易她根本不清楚,想要找蛛丝马迹一时也找不出来。 “大人,”凌窅娘瘦弱的身躯挺得笔直笔直,她毫不退缩,大声道:“你说我二哥哥通敌叛国,那证据又何在呢?!若没有真凭实据,我凌家上下濮府上下就算掉脑袋,也绝对不服这样的冤屈!” 乐大人一愣,他还从来没听说被定罪了还要看证据呢?这小子是存心要来拆她台的吗?! “来人,被我将这个胆敢扰乱公堂的人拿下,当庭仗打六十!”乐大人气得下令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