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领就此被女子毒杀了对吗？”辰光问。 “没错。那个外族首领死了，不过在他临死之前，他将焦姓女子也杀死了，并命人将她的尸体扔到了白石坡。”店主道：“数年之后，白石坡就生出了两株参天乔木，枝叶相交、虬根相缠，开着各色球团般的花朵，散发着隐隐清香。有人试图将两株参天乔木的枝叶分开，就拿斧头将其砍掉，结果发现树干里流出殷红似血的树脂来，吓得那些人再也不敢去动两株大树，请了个德高望重的老者给这两株树取了名字，叫做“相思树”。又过了些年头，不知谁也不知道因为何事，求助无门时，就跑去两株相思树前烧香磕头，没想到愿望竟然灵验了。经过口口相传，焦地的子民索性将两株相思树当作圣树般供奉着。” “百年后的一日，天上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焦地不多时就成了一汪泽地，许多子民被淹死。正当剩余子民走投无路时，那两株参天相思树忽然轰然倒塌将大水拦腰截断，在两株相思树倒塌的同时，从树干中飞窜出两束白光，直破天际。顷刻后，焦地上空就云开雾散，大水逐渐退去。幸存的子民为了纪念两株相思树的功绩，就把焦地改成‘圣地’，后来因为相思树生长繁盛，又将地名改做‘圣林’。”店主继续道：“这树结果实，有红色、黄色、紫色，被称作相思豆，在这各种颜色的相思豆中，红色最受欢迎。” “原来这圣林还有这般来历，可它跟乌头白又有什么关系？”云深不解道：“这乌头白到底是什么鸟？” “说起乌头白，很多人以为是白头鹎，其实不是，而是黑鸦。”店主道：“这黑鸦是我们圣林的圣鸟。” “圣鸟？”云深道：“可很多地方都会觉得它不吉祥啊！” “那是误解。”店主道：“黑鸦一生只会寻一名伴侣，而且在老鸦行动不便时，老鸦的子女会觅食反哺，这是很多禽鸟乃至一些人都无法做到的，更有甚者，黑鸦能够预知存亡。” “店主，黑鸦全身漆黑，没有白色啊！何故称为乌头白？”辰光插言道。 “在黑鸦中，以颜色区分贵贱，这乌头上有一圈白色羽毛的鸦雀是乌鸦中的贵族，万中有一。”店主道。 “乌头白是黑鸦中的贵族？”辰光笑道：“这黑鸦为何无故要生出一圈白色羽毛啊？” “这就不清楚了，反正头上顶着白色羽毛的黑鸦，那一定是群鸦之首，你只要制服它，就可以得到群鸦。”店主道。“当然，在圣林，还口传着另外一种说法，指黑色乌鸦年老后脑袋上的羽毛仍然是黑色，不会像人那般变成白色，看不出它是否老去，只有它的子女才知道其垂垂老矣，这也是指老乌鸦的意思。”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云深紧问。 “看你怎么理解了。”店主道：“大多数人都认为这‘乌头白’指的是鸦雀之王。” 云深好奇道：“可是这鸦雀之王的乌头白，真的可以日吐十金吗？” “我没见过，怎么会知道？”店主耸了耸肩，道。 “说实话，我真搞不懂这些人。明明乌鸦生来就是杂食性禽鸟，吃谷物、浆果、昆虫、腐肉及其他鸟类的蛋，何故能够吐出金子来？”辰光诧异道。 店主笑道：“谁知道呢？或许另有图谋吧！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二位年轻人，出门在外，要多小心才是！早些寻个店住下，天色渐晚后就不要外出，以防不测。”话毕，店主看见有人前来，赶紧迎了上去。 “嗳，店主，你可否告诉我，生长那两株相思树的白石坡在哪里吗？”云深忙问。 “一直朝西走，约莫两百里，在圣林最偏僻的地方，那里满地砂砾红土，阴冷凄恻。再朝后面走一些就是绵延不断的相思树林和群山，山中飞禽走兽很多，但也是乌头白聚集的地方。”店主冲云深和辰光笑了笑，转身去招呼其他茶客。 “多谢店主。”云深道。 辰光见云深打听那两株倒塌的参天相思树和白石坡，就猜测云深定是想要去一探究竟，遂道：“殿下，今晚不准备休息吗？” 云深笑道：“这么有趣的事情，咱们怎么能将时间全浪费在睡觉上？” “可是，属下好累的，可以明晚去吗？”辰光嘟嘴，可怜兮兮道。 “那你自己睡，我带月老头儿去就好。”云深道。 “可是，月老头儿根本就没醒啊！”辰光看了一眼挂在云深脖子上的月千泪，提醒道。 “他啊，遇到有趣的事情能睡得着吗？”云深笑道。 “小殿下说得对，这么有趣的事情，我怎么能睡觉呢？” 云深脖子上的玉石忽然传来孩童般的声音。云深闻言，当即笑着看向辰光，眸中全是“看吧，被我说中了”的神色。 辰光凑过去，低声道：“月老头儿，原来你一直都在听着，却不吱声啊！” 月千泪低声笑起来道：“我可告诉你，这周围坐着的人，哦，不对，因为他们并非全部是人，只能说有些‘人’，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小野鸡，你最好小心点，省得被那些‘人’给烤来吃咯！” “月老头儿，你竟然敢咒诅我！”辰光闻言，气急败坏道。 “我这哪里是诅咒你？我这是关心你啊！”月千泪咯咯笑道：“你要是被烤来吃了，小殿下还得重新去捉一只小野鸡来当跟班儿呢！” “呀，你，信不信我揍你？”辰光微怒道。 “哎哟，吓死老玉了！”月千泪故意颤抖着声音道。 云深听月千泪与辰光斗嘴，忍不住笑起来道：“你俩给我收敛些，既然知道这里并非全部是‘人’，那就把身上的气息敛好，晚上才能去看看热闹。” “原来殿下你也知道？”辰光诧异道。 “你以为小殿下跟你一样蠢啊？”月千泪继续打击辰光。 “月老头儿，你太过分了，等回霈都再跟你算账。”辰光奈何不了月千泪，只得放出狠话。 “好好好，回霈都咱们大战三百回合，到时候老玉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秃毛鸡！”月千泪道。 “秃，秃毛鸡？”辰光听罢，气得直翻白眼。 云深本想强忍笑意将手中茶水喝下去，但是脑海里却始终浮现出辰光变回雉鸡后还被月千泪拔光鸡毛的画面，就觉得十分好笑，笑了半天，一口茶水都没喝。 辰光见云深自顾自的笑，便知云深在臆想他被月千泪拔光鸡毛的场景，心中顿时来气，道：“殿下，你怎么能做出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情？” 云深笑道：“什么事？” “你笑。”辰光气呼呼道。 “我有笑吗？”云深忙敛住笑容问。 “对，你就在笑属下。”辰光道。 “好啦好啦，不笑了，喝完茶就去寻间客栈住下。”云深笑道。 辰光气哼哼的喝完手中的茶水，将包袱挎在肩上，率先站起身去跟店主结账。 云深见辰光生气，遂对月千泪道：“月老头，好端端你跟辰光争什么？” “怎么？你心疼这只小野鸡啊？”月千泪不以为然道。 “我的意思是，你突然将你的气息释放出来，会惊动那些‘人’。”云深道。 “老玉知道。”月千泪道：“那些‘人’不也在窥探你吗？反正咱们也都不是‘人’。哦，不对，你是半个人，怕什么？” “我担心的是，这些‘人’并非来圣林寻什么日吐十金的鸦雀之王乌头白，而是有不能见光的事情在密谋吧！”云深道。 “密谋？如果是下傀界的妖魔鬼怪，他们干吗大老远的跑到圣林来密谋？”月千泪道：“依老玉之见，这圣林估计真藏着什么东西，只不过那些‘人’不便道出，只能找些世俗的幌子来遮掩罢了。” “有道理，看来今晚一定得去看看。”云深道。他说完，见辰光已经结了茶水钱出来，遂快步走了过去。 “殿下，我们去哪里过夜？”辰光问。 “我们朝西走，到离最后一家客栈住宿。”云深道。 “最后一家客栈？我们怎么知道哪一家客栈是最后一家？”辰光道。 “你长了一张嘴，不会问啊。”月千泪忍不住奚落辰光道。 辰光一听月千泪的话就来气，怒道：“月老头儿，你再说话，我真要揍你了！” 云深见辰光与月千泪置气，当即一把拦住辰光的肩膀，将他拽向前方，低声道：“快走，有人跟着我们。” 辰光听罢，当即大惊，正欲回头张望，却被云深掰住脑袋无法朝后方看，只得道：“谁啊？” “我也想知道是谁？不过感觉上不是人。”云深低声道。 “是妖魔还是鬼怪？”辰光问。 “感觉不到下傀界的气息！”云深加快脚步，道。 云深与辰光飞快的朝前走，约莫行了半个时辰，找到一家名为“泰来”的客栈，客栈的掌柜是个紫衣女子，女子容貌清丽却不苟言笑，与云深答言冰冷无情。 辰光在旁看着那个紫衣女子，忍不住瘪了瘪嘴。 云深跟紫衣女子要了一间上房，正好在二楼，交接好后就带着辰光朝二楼走去。 辰光跟在云深身侧，无意间瞥见那个紫衣女子在云深转身之时，目光正好落在悬挂在云深脖子上的月千泪身上。辰光见此，心里顿时一紧：她该不会是看到了月老头？ 辰光不敢多言，跟着云深进了客房，关好房门才道：“殿下，我刚才发现那个掌柜的盯着月老头儿看。” “是因为我太俊俏吗？”月千泪幻出人形，蹦跳到地上，抬头望着辰光问。 “去去去，真不害臊，都多大一把年纪了，还臭美！”辰光忍不住揶揄道。 “切，我们玉石是越老越俊俏，你懂个屁！”月千泪道。 “我是懂屁，你就是那个屁！”辰光立马接言道。 月千泪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怒视辰光道：“你才是个屁，你连屁都不算！” “我本来就不是屁！”辰光终于在月千泪这里扳回一局，满脸悦色道：“我是殿下的贴身侍卫！” “呵呵，我还是小殿下的曾祖爷爷呢！”月千泪道。 “行啦你俩，吵死了。都睡觉去！”云深道。 “睡觉？这青天白日的睡什么觉啊？”辰光诧异道。 “不睡觉，晚上怎么有精神看热闹啊？”云深道。 辰光闻言，当即大喜，飞快的蹿到榻上，道：“睡，睡，属下马上就睡。” 云深看向月千泪道：“那你呢？” 月千泪耸了耸肩，道：“勉为其难，再睡一觉咯！”话毕，旋身幻成玉石挂到云深脖子上。 辰光则将被褥朝头上一盖，蜷成一团。 云深看了看辰光的睡姿，不由得摇了摇头，侧身卧下。 亥时，云深、辰光相继醒来，随便吃了点干粮就摸出了“泰来”客栈。 辰光跟在云深身后，看着四周黑黝黝的相思树林，下意识拽住云深的衣襟道：“殿下，你慢点。” 云深回头看向辰光道：“若是实在害怕，你就在客栈里等我。” “就是，你那法力，简直就是小殿下的累赘。”月千泪压低声量道。 辰光被月千泪嫌弃，心中不服，硬着脖颈道：“谁说我怕？我只是感觉身后有股奇怪的气息在时近时远。” 月千泪嗤之以鼻，正要奚落辰光，却听云深道：“的确是，我们小心点。看来，他们是认准咱们了！” “好的，殿下。”辰光应道。 云深带着辰光朝西行去，一路上到处都能听闻草丛中、树林里有奇怪异响，然，不知何故，那些异响多在少顷之后沉寂，但是总有一股气息尾随着云深、辰光。云深见甩不掉那股气息，索性就不再理会，行了约莫两百里路，终于到了店主所说的满地砂砾红土的地方。 云深放眼望去，发现不远处就是绵延不断的相思林和群山，看来那个店主果真没有骗他们。 “殿下，店主说后面的那片相思树林和群山中飞禽走兽很多，而且是乌头白聚集的地方。我们要去看看吗？”辰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