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南渚死盯着她,呼吸越发急促,恨不得将她捏碎! 小白眼狼!说出这样的话,是要伤透他的心么?! 梁南渚咬牙,忽而,一把将她紧紧拥住: “你的确是个祸害,全天下最好的祸害。但你记住了,这一辈子,只能祸害我一人!我就是要娶了你,省得出去祸害我大楚百姓!祸国殃民!” 梁宜贞猛怔住。 她的下颌恰抵着他坚实的肩头,闹钟一片空白。心头,却有着本能的窃喜。 摸着良心说,这样的窃喜,是不应该的。 她是学史之人,怎么能为君王荒唐的决定窃喜呢? 可怎么办呢?就是忍不住啊! “我好矛盾。”她声音又小又颤,“一方面,我希望你做大楚最完美的君王。 我是一路看过来的,我明白大楚对你有多重要,也明白大楚的百姓对你有多重要。 可另一方面,我又好自私。我为你适才的话窃喜,我知道这很没良心,可我忍不住啊!” 她深吸一口气: “太锤子了!” 话音刚落,梁南渚眼神一亮,将她拥得更紧: “你说什么?你在窃喜对不对?你心里,还是不想推开我,不想做妹妹的,对不对?” 梁宜贞凝眉: “有些事,也不是你不想,就不会发生的。” 况且,那是历史啊!她是有证据的! 天呐!自己为何又说了那样的话去引逗他,燃起他的希望? “事在人为。”他道。 “你别说了!”梁宜贞一把推开他,“有些鸿沟,是跨不过的。” 想来好笑,他们本就是相隔百年的人,本来就不该在一起!可是,老天爷为何又让她来到这里,来到他身边呢? 难道,只是神仙们醉酒后的玩笑?如今酒醒了,一切都该回到正轨上。 “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回我这句?”梁南渚难以置信望着她,“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那群大臣,你没有信心拿下他们么?你究竟在怕什么?!” 梁宜贞垂眸。 她怕的是历史啊,只是他永远不会明白。 “我就是怕。”她低声喃喃,“阿渚,不,大哥。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朝臣们今日拥护你,是因为你是个值得信赖的君王。 可你此时做的事,不值得他们相信。 他们还等着你开辟太平盛世,百姓还等着你给他们安居乐业!这一切,如果后继无人,只怕大楚要乱啊。” 梁宜贞看过父亲的那本野史。她知道梁南渚有多伟大,但这些伟大中,没有皇后,有的只是安南长公主。 “我都说了,我会安排好一切。你不信我?”他闷笑一声。 梁宜贞不语。 “好。”他缓缓起身,四下氛围有些压抑,“你歇息吧,安南长公主。我的好妹妹!” 说罢广袖一甩,气冲冲夺门而出。 “皇上。” 梁南渚闻声一顿,只见秋容娘迎上来。 “你一直在门外?”他狐疑看她。 “是。”秋容娘俯身施礼,“怕长公主有吩咐。” “都听见了?” “没,没有。”她指了指别处,“容娘在那里,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梁南渚微微颔首,无意逗留。 每多待一刻,他就会想起梁宜贞。想起她刻薄无情的话,想起她欲说还休遮遮掩掩的理由。 “皇上与长公主闹了不愉快?”秋容娘试探道。 “这不与你相干。”他冷言。 “容娘明白。”她道,“只是,容娘陪伴安南长公主这些时候,也知她是个良善直率之人。若有什么地方冲撞了皇上,还望皇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莫要太过苛责。” 梁南渚冷哼一声: “她若念着情分,就不会对朕说出那样的话!哼!” 秋容娘赔笑: “皇上只当长公主病中易胡言,也就不生气了。” 不生气? 他不生气才怪! 他不止生朝臣的气,生她的气,还生自己的气! 那个小白眼狼都说出那般决绝的话,自己还屁颠屁颠地上赶着待她好!直到此刻,满心满意竟然依旧全是她! 妈的!锤子! “皇上…皇上?” 秋容娘见他咬牙切齿,像是发愣,又像在与人置气。看上去怪得很。 “哦…”梁南渚蓦地回神,“朕是说,她在病中,近日情绪也不大稳定。还麻烦秋小姐好生开导陪伴,有任何不对劲,立刻来报。” “皇上放心,容娘明白。” 梁南渚快步回自己寝殿,屁股还没坐热,便宣了程机杼与杨淑尔入宫。 想来,梁宜贞近日是不会见自己了,自己也不必那么贱凑上去。不如让她的同窗入宫陪伴,他也放心些。 ………………………… 傍晚。 相府。 秋相爷举目扫了一圈。这间屋子,从前是覃欢的寝屋。 据说,他就是在这间屋子悬梁自己。当初未免忌讳,本来要拆了,只是秋相爷不信鬼神,偏留了下来。 “一代名相啊。”秋相爷咂嘴摇头,“可惜,可惜…” 帘子后,一黑衣男子冷笑一声: “他不死,秋相爷又怎能混出头?” 秋相爷呵呵笑了两声: “还是要多谢扈将军指点才是。” 黑衣男子钩唇一笑,掀开帘子缓步而出: “秋相爷难得一个‘谢’字啊。看来,扈某的法子起作用了。” 秋相爷对他大加赞赏: “何止起作用?如今的内廷,只怕早乱成一锅粥了!哈哈哈!” “我说过,梁宜贞是他的软肋。这回,秋相爷该信了吧?” 扈司青随意落座,神情还是从前一样的傲慢。 “信,怎么不信?只是…”秋相爷捻须,挑眼看一下扈司青,“这也不是最终的目的。 安南长公主若执意拒绝后位,只怕还会受到朝臣赞许。日后再提封后一事,必定要经她点头了。 那…就不好办了。” 扈司青摇头,冷笑一声: “秋相爷急什么?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也不是急。”秋相爷有些尴尬,“容娘都入宫两日了,似乎还跟在安南长公主身边做宫女的活计。这…总不是个事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扈司青道,“秋相爷放心吧,容娘小姐可比相爷沉稳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