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敬亭拽着梁宜贞走远,才舒口气。 “徐大人没为难你吧?” 梁宜贞摇摇头: “敬亭兄来得如此及时,他怎么敢!大哥不在牢里了吧?” 苏敬亭刚要应声,忽而一个寒颤。只见不远处,梁南渚负手而立,一道寒光射过来。 他一怔,立马松了手,赔笑道: “呵呵,阿…阿渚,那个…我…我哄徐大人的。” 梁南渚冷笑一声,渐渐走近,一股寒气直逼来。 “你完全可以找别的理由。” 苏敬亭一梗。 徐故原本就在打梁宜贞的主意,他也不过是顺势解围。哪承想,阿渚这家伙醋劲那么大!日后打死也不敢干这种事了。 他干笑两声: “宜贞,你们聊啊,我还有卷宗要看。” 说罢,脚底抹油般溜了。 梁宜贞一脸莫名: “你干嘛这般同敬亭兄讲话,不阴不阳的。他带咱们探监是冒风险的,大哥也不谢他一句。” “谢他全家!”梁南渚鼻息一哼,牵起梁宜贞的手,在苏敬亭拉过的地方拍了拍。 他的眼神温柔又怜惜,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嫉妒。大哥吃错药了? 梁宜贞打个寒颤,浑身鸡皮疙瘩: “你干嘛啊?” 说着就要抽回手。 梁南渚自是紧握不放,团在手中牵她走: “你是个女孩子,不要让人随便抓手。” “敬亭兄又不是外人。”梁宜贞呵呵笑道,“况且当时情急。你是没看见,徐大人一脸懵,脑子里的浆糊都要溢出来了!” 梁南渚黑着脸: “什么叫不是外人?只有我才不是外人!还有,那个姓徐的老男人,你别搭理他。以后看见就当没看见,一句话都不要跟他说!” 梁宜贞微愣,打量梁南渚: “大哥今日真怪。” “哪里怪?”梁南渚扬起下巴,斜眼睨她。 梁宜贞忽凑上脸,冲他身上深吸一口气: “有些酸啊…” 梁南渚胸膛一紧,向后仰了仰: “酸锤子酸!” 梁宜贞噗嗤: “吃醋就直说嘛,我又不会笑你!都说妹妹是哥哥捧在手心的宝贝,哪个哥哥不吃醋?我理解的,理解的。” 她拍拍他的肩膀,像哄孩子似的。 梁南渚抖开她的手,心中说不出来的怪滋味,只道: “你理解个锤子!” “是是是,我就是个锤子,行了吧?”梁宜贞无语摇头,“那么,万能的大哥,你们在牢里商量那么久,想好如何救凌波哥了?” 梁南渚心下一沉,蓦地安静。 梁宜贞也感觉到气氛的突变。 本来,鄢凌波得以移至大理寺,他们都松了口气。可现在,气氛又紧张起来 “大哥…”她试探着轻唤。 梁南渚沉吟半晌: “将计就计。这事你别管,我自有打算。” “什么打算?” “叫你别管你还管?欠收拾是不是?”梁南渚戳她脑门。 “凶什么凶!那是…”她蓦地压低声音,“我哥啊!” “老子也是你哥!”梁南渚哼一声,“一切听我安排,不许惹幺蛾子。” 梁宜贞一向信他,他既不愿说,她只好不问。 只是不服地嘟哝: “你才不是我哥!” 梁南渚一愣,目光转向她: “你再说一遍。” 梁宜贞心一慌: “嘿嘿,我…开玩笑的,开玩笑。” “你再说一遍!”他死盯着不放。 梁宜贞被他看得心头发毛,压低声音: “好好好!我说专横跋扈,傲慢不讲理,才不是我亲哥!” 梁南渚嘴角隐隐上钩。 这祸害,终于意识到他不是她哥了。 他很满意,装作不经意揉揉她的发髻: “乖。” ………… 徐故在大理寺看过卷宗,便回御书房复命。皇帝与覃欢皆在此处,杜宾被赶了出去。 “你说账目没问题?!”皇帝一脸震惊,身子朝前倾。 徐故颔首: “卷宗涉及的账本,显然与从前在川宁上交的账本不同。微臣粗略算了算,似乎偷税漏税那本更像是作假。 不过,一切要等户部与大理寺的清算结束才知。” 其实,鄢凌波该上哪些税,到底上没上税,徐故身为川宁知府是一清二楚的。 他虽与晋阳侯府交好,徐故看他不惯,但鄢凌波做生意一向规矩,还成立商会,拉动川宁经济的整体上升。 不得不说,鄢凌波是个造福百姓的良商。 皇帝却急了: “他要没偷税漏税,那咱们的钱…” 他蓦地顿住,意识到徐故还在。 “什么钱?”徐故看向皇帝。 一晌默然。 覃欢捻须沉吟一阵,方道: “没什么,且查吧,皇上只是关心案子。” 徐故只觉他们的话并不简单,一时却参不透玄机。 覃欢见他不说话,遂道: “徐大人可别忘了,当初是谁害你痛失爱妻?鄢凌波与晋阳侯府走得近,皇上自然不信他,故而多问了几句。 这是皇上对徐大人的看重啊。徐大人不谢恩,怎么反倒质疑起皇上来?” 当今皇帝对徐故的确有知遇之恩。 天眷政变后,科举恢复,徐故是当今皇上钦点的状元郎。关于秦娘之死的真相,也是皇帝与覃欢帮他查出的。 他心中一直感激他们,没一刻忘怀。 徐故行个揖礼,方道: “覃相爷说的是,是文正失了分寸。还请皇上降罪。” 皇帝也回过神,不再提钱的事,只温和笑笑唱红脸: “徐大人太见外了。朕是个明君,岂会为这些小事怪你?” 徐故点头,心中感激又多一分,道: “鄢凌波的账目虽无异样,可这个人,就说不好了。” 覃欢眼皮微抬,不经意竖起耳朵。 徐故接道: “今日微臣去大理寺,遇见了梁家小姐。” “就是那个鉴鸿司的?成日和梁世孙形影不离的?”皇帝轩眉。 “正是她。”徐故道,“她的反应很不自然。微臣以为,梁世孙去探监了,梁小姐正望风呢。待微臣进去时,人已溜了。” “什么?!”皇帝拍案而起,“这个臭小子!简直目无法纪!” “皇上息怒。”覃欢道,“他们急着探监,必然有要事商量。梁世孙,只怕是在为川宁的私兵与鄢凌波传消息。” 至于是什么要事…不言而喻。 “那还了得!”皇帝跳脚,“不能让他们见面!” 可只要梁南渚还在京城,他们总有见缝插针的机会。一旦双剑合璧,与晋阳侯府来个里应外合,后果…不堪设想! 覃欢深吸一口气,捻须: “皇上,鄢凌波已在手中,不如,赶梁世孙回川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