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是要把抚顺王逼到绝境! 他的亲弟弟。 皇帝,不许有人觊觎他的权威,即使是可能性也不行! 弑父杀兄,他也不是没做过。如今不过毁了弟弟的名声,抖都不抖一下。 姜太后默了半晌,才道: “皇上,小六儿的名声也是皇家的名声,皇上的名声。日后若被有心之人拿出来诋毁皇上,母后心痛啊。” 有心之人… 不就是晋阳侯府么? 皇帝负手黑着脸。 姜太后看了看,接道: “当然,皇上已下了口谕,自然不好再收回。母后想,不如先将这小贱人抬进抚顺王府,等小六儿成亲后再过到明路上。” 这话留了后路,也为皇上留了脸面。他遂不再说什么。 姜素问只磕头谢恩,心中却不平。她好歹是不掺假的大家女子,却落得通房丫头的待遇!连明路都不让过! 一时心头恨恨,也一一记下。 ………… 出得御书房,月似银盘,清亮如旧,可月色下的人却都甚是狼狈。 姜素问被塞上马车,直奔抚顺王府。下人们看她的神情也充满鄙夷不屑,无丝毫体面可言。 抚顺王不敢说话,只亦步亦趋跟着姜太后。适才皇帝哥哥发火,他还余悸未平呢! 至太后宫中,姜太后才道: “如愿以偿,收了那小贱人,得意了?” 抚顺王一抖,周身肥肉跟着抖: “儿臣…儿臣不敢。” 姜太后冷哼: “还有你不敢的事?” 抚顺王语塞,长揖到底。做那事的时候被人发现,着实太丢人。他只深埋着头,恨不得有个地缝。 “行了!”姜太后摇摇头,“母后知道是那小贱人勾引。 你皇帝哥哥生气,若不是适才母后劝一句,不到明日,那死丫头入抚顺王府的事就满京城皆知了!” 她戳着抚顺王的脑门: “母后看你怎么做人!” 抚顺王也不敢躲,只由着她戳。 姜太后撒过气,才道: “你也看到了,如今你没本事,稍微做错一丁点儿事,你皇帝哥哥捏死你比捏死蚂蚁还容易! 母后也老了,说不定哪日就护不住你!没有个好岳丈,日后可怎么办哟!” 抚顺王一怔: “母后的意思是…” 姜太后白他一眼: “你说呢!难道真指望那小贱人做你的正室王妃?” 抚顺王不敢搭话,缩了缩脖子,胖脸陷在一圈肉中。 姜太后缓了缓,道: “此前我跟你提过,覃相爷家的小姐。你今日还故意跟人家耍酒疯!” 抚顺王想到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跟小鸡似的,还没长开呢!要跟他成亲,那小女娃还不得死在床上! 罪过啊罪过… 姜太后哪知他心中所想?只硬着语气: “若不是为着这桩婚事,母后直接由着你皇帝哥哥,就把那小贱人过在明路。看你还有脸?!” 抚顺王无奈,撇撇嘴: “母后用心良苦,小六儿领情的。全依母后就是。” 姜太后的脸瞬间阴转晴,呵呵笑着拉起他的手: “这才是母后的好儿子。” ………… 覃欢自宴席上来到御书房。皇帝急招,必有要事。 他也并未声张,只说醒酒,便不知不觉从宴席上摸到了此处。 “覃相,”皇帝面色惊慌,“可算来了!出事了!” 覃欢顿步,笑了笑,安抚皇帝坐下。 皇帝自小便是如此,稍有点事就咋咋呼呼。若非凭着一股子心狠手辣的劲,这个皇位是万万轮不上他的。 他遂道: “此刻皇上安然端坐龙椅,老臣从容辅佐。什么事都不是大事。” 听他说罢,皇帝一下子安心。 他点点头: “对,对,有覃相在朕身边。谁也别想惹事!” 覃欢恭敬颔首: “是这个理,皇上放心。” 皇帝遂缓过来,将今夜的事与覃欢说了一回。尤其强调了姜素问说梁宜贞下药的事。 覃欢沉吟半晌,捻须道: “这个姜素问已是无用之人,翻不起浪,梁家小姐要收拾她,倒也说得过去。 怕就怕…” 皇帝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气也不敢喘。 覃欢接道: “怕就怕,不是女孩子们的意气之争。若真是有意为之,冲着的就是抚顺王。 东窗事发,引来太后与皇上。你们必定会为抚顺王的事起争执。他们,在搅浑一池春水啊。” 皇帝心下一抖: “真是计划好的?会不会,是个巧合?” 覃欢笑了笑: “皇上,臣想起一事。适才遇着松松,她说此前她的姜师姐不见了,她告假要出来巡,太后偏是没让。 等太后退席,她才出来散散气,恰遇到了臣。” 皇帝揪着袍子: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太后已经知道小六儿的事…” 他猛拍一下脑门: “是是是,当时小太监还来给杜宾报信,朕才赶忙着去。险些让太后暗自了结!” “不过…”皇帝愣了愣,“这与覃小姐有何关系?” 覃欢遂道: “太后是听见松松说姜素问不见了,才去查的。 可松松是个没心眼的,也爱热闹,她才不会注意谁走了谁不在。 让她去问的,正是晋阳侯府的梁小姐。” 皇帝愣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样说…还真是晋阳侯府…” 他火气一下子上来,拍案而起: “小丫头片子,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耍花招!查!查清楚!抓起来!” “皇上!” 覃欢忽加重语气。 皇帝转头看向他,火气未平,还喘着气。 覃欢见他不再闹,才道: “皇上每回发火之前,先分析分析。利、弊,莫要意气用事啊。” 皇帝粗喘气,挥挥手: “覃相在不就好了!” 覃欢哭笑不得: “皇上信任,臣就与皇上说道说道。晋阳侯府为何要这样做?无非两个目的。 其一,挑拨皇上与太后,祸乱大楚;其二… 见顺德长公主。” 话音未落,皇帝已觉头皮发麻,背上全是冷汗: “覃相!那就更要抓他们!顺德,顺德知道当年所有的事啊! 若非母后权倾后宫,朕杀不了她,又何至于把她弄得疯疯癫癫?!” 覃欢深吸一口气,挥手示意他坐在: “顺德长公主疯了,全大楚都知道。疯子的话信不得,就算在天下人面前说了又如何?皇上莫急。” 他顿了顿: “还有那位梁小姐,抓不得啊。” 皇帝险些跳脚: “一个小丫头片子,怎就抓不得了?!” 覃欢无奈摇头: “皇上也说了,小丫头片子,何时不能收拾?若此时抓她,吓走大鱼,可就不划算咯!” “大鱼?”皇帝凝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