勐然伸手,却依旧是虚无,她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一切,窗幔飞舞,已经是黎明。 师兄最后的那句诗依稀回荡在耳边,她垂下眼皮,低声呢喃:“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咬到最后几句,她倏地握紧了被子,再抬头时,一双眸子渐渐狰狞起来。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师兄,你也重生了对不对!” 被仇恨掏空了的心倏地沾满了,她抑制不住的激动、欢喜,可半晌,又沉寂下来。 师兄,既然你也重生,为何不肯来见我?师兄……难道你不想跟轻歌在一起么?师兄,我们一起回家,重建巫族好不好?我们可以有很多的孩子,我们可以把巫族的一切传承下去,即便没了巫力,我们还有可以传承的习俗和医术…… 绿萝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自家小姐神色呆滞的坐在床上,她的目光扫过床头的东西,微微一怔,挡住后面宫女的视线,回头道:“你们下去吧,我自己来。” 几个小宫女应了声是,转身离开,只一个叫做紫鸢的,踮起脚往里看了一眼,却被绿萝的声音遮挡,她只能撇撇嘴,转身离去。 等人都走了,绿萝关好了门窗,走到窗前,轻轻握住了花落依的手。 “小姐……”她低声唿唤,床上的人一怔,瞳仁动了动,看清来人的脸,泪水便涌了出来。 这一次,她的小姐哭的像个孩子,没有隐忍的寂静无声,没有压抑的喘息委屈,似是释放了什么似的,嚎啕大哭,整个琼华宫内,都能听到这位昭仪的哭声。 柳诗推开门,见宫女们都低着头候在门外,本想安慰的她也收了脚步,又走了回去。 “小姐,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绿萝觉得心疼,她的小姐受了太多的委屈,这不是一个少女该承受的东西,可惜她已经成了活尸,再也流不出泪水。 花落依哭了个痛快,直到手指碰触到床头的东西,才微微一怔,抱起来看看,果然是梦中父亲的那颗头颅。 原来那是朱允儿的障眼法,为的就是迷惑她的视线,让她分辨不出这颗头颅属于谁! “想办法将它带出皇宫,交给清秋,一定嘱咐她看好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也不能让这颗头颅腐烂!” 绿萝点了点头,找了包袱将头颅包好了,起身问:“小姐,今日就待在琼华宫吧。” “嗯,你跟外面说我身体不适,就说是被昨晚例行检查的人吓得。” 绿萝点头,将头颅藏好了,这才走出去一一吩咐。 原本提着东西准备来道喜的人听到声音一愣,只好改送了些补品,等着身体好了再来巴结套近乎。 花落依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又睡了过去。 朦胧中,似乎有一只温暖的手划过面颊,轻柔的拢着她的头发,熟悉的气息带来点点温柔,她忍不住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柔和的眉眼。 深不见底的黝黑,恍若是春日荡漾着阳光的湖水,俊美的容颜带起一点柔和的弧度,眨眼的时候,那缓慢而轻柔的动作恍若是敲在她的心田。 “师兄……”她下意识的呢喃着,握住面颊上的手指,死死的拽住了。 师兄,这一次不会让你走了,留下来吧,即便是梦中,也留下来好么? 那双眸子扬起一弯潋滟,手指无奈的捏了捏她的手指,薄薄的茧子擦过,带来异样的触感。 “怎么?还没醒?” 不是师兄! 瞬间她瞪圆了眸子,慌乱的移开视线,这人是聂嵘旨,不是师兄! “梦到什么了?是不是又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书?”聂嵘旨笑笑,道:“让绿萝伺候你起来吧,祖母让我今日进宫来看看你,没想看到病怏怏的一个病美人。” 他起身,走出屏风,不一会儿绿萝走进来,伺候她洗刷。 聂嵘旨拨弄着杯盖,浮起的茶梗在他的手下起起伏伏,一抹裙摆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的眼睛就像是拿不下来一般,顺着裙摆慢慢往上,果然看到了那张可爱的面容。 “做了娘娘,便要懂规矩了,且不能跟在家中一样了。”聂嵘旨的语气,就像是她的亲哥哥。 “二哥。”她咬了咬嘴唇,低着头靠了过去,她本就不高,即便站在那里,脑袋正好能压在聂嵘旨的肩头。 男人轻叹一声,放下茶杯,揉着她的脑袋:“既然不开心,当初为何还要来?” 花落依的眸子动了动,抽身望着这个男人的眸子,似是想从这一片漆黑之中看出什么东西来。 半晌,她忽而问了一句:“二哥,我念首诗给你听好不好?” 聂嵘旨笑笑:“哦,你还会念诗?说来听听。” 她抿了唇,犹豫着,慢慢道:“今朝欢称玉京天,况值关东俗理年。舞态疑回紫阳女,歌声似遏彩云仙。盘空双鹤惊几剑,洒砌三花度管弦。落日香尘拥归骑,轻风流幕动高歌。” 聂嵘旨闻言笑笑:“戎昱的《开元观陪杜大夫中元日观乐》,不过最后一个字错了,应是清风流幕动高烟。” 花落依的眸子微微动了动,终究她还是低下头,抿嘴苦涩一笑。 这个人,果然不是师兄,就算长得一模一样,师兄当知道最后那一句代表什么。 “夜归尘……” “什么?”聂嵘旨凝神望过来,方才四妹似是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 “没什么。”花落依安静的坐到一边,淡淡道:“听说父亲出征了?” “嗯,虽然赵国暂时安定,但是周围并不太平,总要有人驻守边防,以免有些人狼子野心。” “二哥又要加官进爵了吧?”小人儿端起茶杯,小心翼翼的抿着。 “呵,你在后宫消息一样灵通。” 她垂眸:“二哥,若是咱们家的女儿产下皇嗣,让他做太子可好?” “你有孕了?”聂嵘旨一愣,脸色有几分不自然。 呵?有孕?这怎么可能?这辈子她都不会再让那个男人碰她一下! “不,落依只是想说,这样才能让聂家,不要步上我花家的后尘。” 聂嵘旨脸色微沉,他不知道花落依到底想做什么,但他很清楚,这个女子很有主意,她求他帮忙,说白了不过是利用,而他依旧甘之如饴。 这个女人,就像毒,是深渊,好在他的理智还因为那一句二哥而存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