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孩已经痛的越来越苍白的脸颊,南墨难得有耐心刻意放低了声音开口,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为什么把朋友赶出去啊?她们陪着你不是更好吗?”
女孩似是没料到南墨这个时候会跟她说话,慕誉收回投在墙角的视线,扭头看向正垂眸,和自己伤口上包裹的手绢做斗争的医生。
“她们不在,我才能坚强!”
话音刚落,南墨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着女孩倔强的小脸,显然这个答案有点出乎我们南大少爷的意料,他这一个出神,手上的动作便不再准确,染着点点血迹的手指结结实实的碰到了慕誉的伤口。
“嘶”慕誉忍不住轻叫出声,视线下意识的就往痛疼的地方瞄,满是血迹的手掌上,缠绕多圈的手绢,已经被南墨给解的只剩最后一层了,白嫩的小手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隐隐约约还能够看到有些惨不忍睹的伤口,她强装镇静的眼睛中一下子涌满了害怕,只是一瞬的时间,慕誉已经完全出于本能的扭头就要躲开。
她扭动的动作有些大,身体的转动带动着被南墨握在手中的手掌,一并有了小幅度的移动,原本已经和伤口外翻的血肉粘连到一起的手绢,一下子被硬生生的撕开了一小段的距离,钻心的痛疼像是突袭而至的暴雨,没有任何预兆的、强有力的砸在了慕誉的心头,她强迫自己伪装出来的坚强,终于被狠狠的击破,眼泪大滴大滴的顺着苍白的脸颊,急速的流下,无声的哭泣,在满是消毒水味道的诊室内,蔓延开来……
帝景苑所处的位置,距京都第一医院还是有那么一段距离的,夜穆冲出地下停车场后,驾着车左突右闪,车速一时之间竟然飙到了最高,俊容上冷冽之色,一眼看去,让人忍不住想要退避三舍,他一向冷静的大脑,这会儿充斥的全部都是慕誉昏倒后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
往常驾车需要二十分钟的路程,夜穆硬生生给缩短了一半。车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车子猛的一甩,“吱”的一声之后,夜穆已经从还未停稳的驾驶座中走了下来,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微低着头直奔南墨的诊室而去。
还未走到诊室,便远远的看到了季彦在门外踱步的身影,旁边的休息椅上坐着一个垂着脑袋的小姑娘,夜穆快走了几步,眨眼间便站到了季彦的面前,余光扫过啜泣着的路轻羽。
“人呢?很严重?”他的周身仿佛也染上了刚刚那一场大雨的冷意,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心。
季彦明明很热,却在听到自家老板黑下来的俊颜后,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两人站的很近,迎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季彦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小步,抬手抚着自己马上就要跳出来的心脏,一字一句的回答道:“她在里面,慕誉不让我们待在那儿,估计是怕那丫头看到伤口后,会哭的更厉害吧。”季彦抬手指了指休息椅上哭的不能自已的人。
夜穆抬眸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像是在思索什么,片刻之后,他朝面前的季彦点了点头,嗓音冰冷,语气像是冬日凌厉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事情的经过,调查清楚,最好是不要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我一会儿要听。”
季彦的身体忍不住轻微的抖了一下,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原本想要先替夜琛说两句好话的,那些词语就盘旋在嘴边,却怎么也不敢吐出口,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替他祈祷:“但愿老板还顾念兄弟之情,夜琛,你多保重。”
夜穆推门而入的同时,刚刚跑出去买水的夜琛终于踱着步走了回来,当看到季彦一脸菜色的难看表情时,夜琛腾出一只手,大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声安慰道:“季彦,别绷着一张脸了,有我南墨哥在,保证一会儿那丫头就能活蹦乱跳的跑出来,给,喝口水。”
季彦苦哈哈的接过夜琛递过来的水,一脸纠结的考虑着要不要看在他安慰自己的情况下,先给这位爷透个信,让他好有个心理准备,可想要说出口的话,却在想到夜穆刚刚那个要冻死人的表情时,瞬间便土崩瓦解了,季彦扯起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嗯,我知道,不过夜琛啊,你是不是应该先想想一会儿要怎么跟慕誉道歉啊?”
说完,便抬脚朝路轻羽走过去,紧挨着她坐下,听老板的话,找当事人调查一下事情的经过。
夜琛跟着季彦坐下,有些不甘心的辩解道:“我还是觉得我是冤枉的,丫头,你说呢?”
路轻羽抬头瞪视着夜琛,重重的“哼”了一声之后,扭头看向别处,一副“不想搭理你,你别惹我的”的表情。
夜琛:“……”
夜穆开门的声音很轻,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成了安静的空间内唯一的一处声音,南墨轻举着已经解开一大半的手绢,不敢再有动作,正满脸无措的看着流眼泪的女孩,被开门声惊扰后,微微抬头看向门口处,于是这难得一见的南大少爷吃瘪的表情便一点不落的全部落在了夜穆的眼底。
不过,很显然,此时的夜穆,已经完全没有耐心和时间去见证和记录自己这位损友的精彩表情,他的全部身心已经被自己眼前那一张挂满眼泪的小脸给吸引了过去。
慕誉真的从小到大都没有怎么受过伤,所以她对疼痛的印象还只是停留在扎针的那个层面,当外翻的血肉被扯起的那一瞬间,她的痛觉神经被放大了百倍千倍,她紧咬着嘴唇没让自己尖叫出声,可眼泪却是完全控制不住的蓄满了眼眶,下一秒已经狂飙而出,怎么也阻止不了……
于是开门身响起的那一刻,女孩惨白的脸颊上满是泪痕,下唇被牙齿咬的纹路清晰,同样的苍白的嘴唇上有点点的血花绽放,就这样一览无遗的暴露了夜穆的眼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