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派大会,林涛第一次以滨海区老大的身份出席。 吴刚坐在首位,灰白的头发掩盖不住精神奕奕的双眼,环顾四周,将一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我知道你们在猜忌林涛为何上位,我这么做只是要告诉大家,有能力者即便是默默无名的小弟也能一跃成为老大,而盘踞首位的人也可能因为无能而下台。在这个游戏规则里,能者居之!” “嗯,老爷子这话不错,我们这些做叔辈的,最在意的就是整个帮派的利益,在这里讲交情,我看还不如收拾包袱回家算了!” 众人附和! 蒋黑子黑壮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突然站起来,朝林涛伸出手,“我早就知道你非池中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飞黄腾达了,作为你昔日的大哥,我祝你在这个位子呆的久一些!” “大哥知遇之恩,林涛不敢忘,以后还请大哥多多提点!” 二人对视,必然火花四溅,往日猜忌在此刻也变成真实,无论这真实之中参着多少虚假,都足以让蒋黑子恨到剥皮抽筋。 秦聪斜眼看着蒋黑子,抑制不住笑道,“哎呀,蒋老大就是蒋老大,随随便便在街上捡回来一个小弟,就能培养成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大哥。这份胸襟和抱负小弟真是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哈哈,秦老弟说笑了,小心养蛇的最后被蛇吃了!”蒋黑子转向吴刚,低头告辞。他至今依旧相信,自己丢的那批货,林涛的突然上位,这一切都是秦聪搞的鬼。他要逼自己下台,一人独大,好,很好!蒋黑子怒极反笑,他倒要看看,秦大头怎么被林涛吃的渣都不剩! “大哥,我们就这样算了?”张胜跟在盛怒的蒋黑子身后,急切地说着,“都怪我,着了林涛那小子的道,要不然也不会被老爷子的人救走!这下好了,没杀成反而让他一朝得势,这以后再想绊倒他就难了!” “那天究竟怎么回事?”蒋黑子并未怀疑张胜,在他心中,张胜就是个有色无胆,惜命爱财的酒囊饭袋,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出卖自己。 “老大,你不知道,那天他突然说起吴洁的事情,我本以为他是不是查到什么?所以遣退手下,想把话套出来。谁知道着了他的道!”张胜懊恼地挠着头。 “哼,就你这智商,怎么跟林涛斗!”蒋黑子不疑有他,继续说道,“其实我怀疑林涛已经背着咱们查出了很多事情,或许当年赵瘸子的事情他也知道不少?究竟是怎么知道的?难道除了你我,还有别人知道这件事?” “会不会是秦大头?”张胜急忙说出自己的疑惑,“老大,你想想,当年咱们事成之后,本打算分给的权利却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秦大头夺去一半,究竟是什么让老爷子这么做的?还有,前段时间,也是秦聪先抓住的郭丽,保不准他早就知道了当年的事情。” 蒋黑子本就被林涛的上位弄的心神不稳,此时一听张胜的分析,觉得无比有理。 “看来秦聪是真的听命于老爷子的,这出戏演的,最终结果不过是想将我斩草除根!哼,没想到这么多年,老爷子还是对我有芥蒂,非要除之而后快!”蒋黑子说不清是悲痛还是气愤,想自己多年苦苦经营,原本以为以自己的贡献,吴刚绝对会退位让贤,推自己登上顶峰。没想到,对方竟完全不信任自己。 “老大你难道没发现,这一次你丢了那么多的货物,老爷子只不过收回了你对滨海区的管理权,并没有真的对你做什么?这说明,这批货本身就是被老爷子偷梁换柱了,根本就没任何损失。他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是想削你的权,好为秦聪铺路!” 蒋黑子按耐不住,一拳砸在一旁的车上,滴滴的报警声,让蒋黑子愈发烦躁。片刻又笑了起来,“哈哈,我怎么忘了,林涛的女人还在我手里!这场棋局,还不一定谁赢!” 张胜心中一惊,却没有说话,跟着蒋黑子上了车,心里却盘算着,接下来自己该何去何从! 吴刚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脸悠然的宋玉,不禁笑道,“小伙子工于心计,这一点倒是很合老夫的脾性!只是还是年少气盛,感情用事会误了大事!” “老爷子现在想求的也不过是老来平安,这对您没有损失!”宋玉轻酌一口,晃动着手里猩红的液体,淡淡说道,“葡萄酒,愈久愈纯,涩涩之中,甘甜无比,让人回味无穷!” “酒,当然是陈的香。可这权利,却是越新鲜越让人欲罢不能!”吴刚叹了口气,“林涛那小子,眼神里有我年轻时候的贪婪,你何以相信,他一定能为我所用?” “老爷子不想蒋黑子独大,所以找来了秦聪!老爷子想杀蒋黑子,却不能亲自动手,这让外人看来,会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老爷子想利用秦聪杀掉蒋黑子,却又担心秦聪一人坐大。那么,必须有一个人,在蒋黑子被杀之后,有能力和秦聪抗衡!”宋玉停顿了片刻,突然笑道,“其实当初,老爷子选的是我,可是后来查到我与秦聪关系匪浅,所以放弃了!” “不错,我的确很欣赏你!那你又如何肯定,我会重用林涛?” “其实是谁,对于吴老爷子来说根本不重要。您要做的,不过是清除所有障碍,即报了失女之痛,又消除多年隐虑。您始终认为,蒋黑子既然能杀掉赵瘸子,就一定能杀掉你!特别是云杭的出现,更让您想起赵瘸子落败的场景会重演在你身上!而舍命救了云杭的林涛当然是你不二人选,即能帮你稳固帮中势力,又不会对云杭造成伤害!老爷子,其实您无比庆幸,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宋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嘴角微扬。 “如果不是因为云杭,我真想杀了你!”吴刚笑的慈爱,说出的话却冷冰冰的。 “您放心,我没那个心思!”宋玉毫不畏惧,迎面回视。 吴刚听罢,不禁笑道,“哈哈,我知道,只是可惜了你的聪明才智,不然一定会干一番大事业?” “杀人越货,争权夺势,金钱欲望!”宋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老爷子一辈子为了这些虚无的东西,丢掉了多少宝贵的回忆,值得吗?既然上天慈悲,将云杭送回你身边,我希望吴老爷子不要再执迷不悟!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吧!” “哼!男人一世数十年,不成就一番事业,岂不辜负了这大好生命!”吴刚这话说的并不是底气十足,在无数个梦魇缠身的夜晚,无法入睡之时,他也曾深深怀疑,这一生,是不是自己错了! 宋玉眼中,厌恶之情更甚,起身说道,“云杭生性淡泊,不争不抢,即便是别人伤她再深,她也只记得对方的好!你以为,你努力给她的东西她会稀罕吗?我告诉你,如果你再这么执迷不悟,我敢肯定,总有一天,亲情和自由之间,云杭绝对会弃你而去!” “你!大胆!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吴刚一拍桌子,气势十足。 “杀与不杀,在你!知与不知也在你!好自为之!”宋玉说罢,不理会对方活撕了他的目光,转身离开。 吴刚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懒懒散散,高高瘦瘦,似乎对世间万物冷漠以待,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巍峨信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