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老晁跟往常一样，吃了晚饭就出门遛弯了，这大冷的天，他总习惯沿着冰冻的河流溜达一圈，之前有人跟他说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他觉得有几分道理。 天寒地冻着，也没几个人在路上溜达，也只有老晁一个人喜欢在大冷的天出门溜达一圈。 这黑夜中，如果发生点什么，还真不容易被人发现。 老晁走到一块完全没人经过的地方，突然发现河边的冰面上有个什么东西。 咦，这可奇了怪了，他昨晚经过的时候还没有呢，老晁心里一好奇，就下了河，这河面结了冰，人踩上去倒是碎不了。 走近一看，原来是个洞，不知是谁在河上凿了一个洞，不大不小，正好能两个人钻进去，老晁心想，这洞明天一早可就结冰了，也不知道是谁闲着没事干做这种事。 他刚想转身走，突然从背后传来一股猛力，他左脚向前一滑，整个人刺溜进了冰洞里。 “救命啊，老……夫……不会……游泳。”老晁掉进冰水之后，试图往上冒头，可是他一冒头，就被人给按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这人也不冒头了，水下也没了动静，站在冰面上的人搬了一块冰块来，盖在了这个冰洞上，拍了拍手，就走了。 他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这么顺利，他还想着用蒙汗药迷晕了这人，再把人给拖到冰水里给淹死呢，没想到这人居然主动走到了冰洞前，这也好，省事了。 人走后，河面上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夜还是那么的黑，天还是那么的冷。 到了交货的日子，卓刘氏的心从早上刚起来就一直忐忑着，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可是又说不清是什么事。 总之这心里的滋味十分不好受。 “娘亲，你干嘛呢？”卓思兴在院子里看到了卓刘氏，叫了一声，由于心情轻松，对卓刘氏的称呼也变得更亲热了。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呢。”卓刘氏被吓了一大跳。 卓思兴一看，就知道卓刘氏是在担心什么。 “娘亲，你别担心了，那件事儿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人会发现的。” “别说了，别说了，我什么都没听见，你什么都没说，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吧。”卓刘氏捂着自己的耳朵，一点都不想听。 卓思兴心想，卓刘氏可能需要些时日来适应一下，毕竟是妇道人家，对这种事接受能力差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儿子去冶炼场看看。”卓思兴随便找了个理由。 他刚走出卓家大门，就被两名衙差给拦住了。 “是卓思兴吗？”衙差一脸严肃地拦住卓思兴，问道。 卓思兴有些不解地点了点头，“差爷大哥，找本公子有何事了？”这青天白日的，怎么会有衙役来卓家了。 那些没事干的老百姓也围了上来，都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卓大少爷，郡守大人命我等请你去府衙过下案，跟我们走一趟吧。”为首的那个看似头目的衙差确定人之后，不阴不阳的朝卓思兴摆了个请的姿势。 卓思兴心里揣揣，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见这些衙役都一脸不爽的样子，一开始还想要反抗，可是大庭广众之下，自己如果打了官府的人，那可不是小事，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后，卓思兴不作声顺从的跟着衙役。 这人啊，直接就被请到了衙门，审案的呢是吴郡守，这临邛城里最大的官，卓家可不是普通老百姓，一般涉案了都是直接找县令啊什么的，可是谁让卓家家大业大呢，一般的县令真拿他们没办法，想是苦主也是明白这个理儿，直接把状告到郡守衙门。 卓思兴没见过吴郡守，但是听说这吴郡守跟卓家的关系不错，心下觉得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才对。 “你就是卓思兴？”吴郡守长得有些显老，看起来像是将近五十岁的老头，从脸上依稀能够看出他年轻时英朗的模样，要不然也不会生出吴大少爷还有其他那些清秀好看的少爷小姐。 “回大人，正是小人。” “带告状之人上堂。”吴郡守的脸上没有表情，看起来像是地狱里的判官，铁面无私，这样的人看起来就让人害怕，一些胆小的人很可能就直接把自己的错事给说了出来。 卓思兴一听，告状的人？有什么人敢告他的状啊？他犯了什么错？ 等到人上来之后，卓思兴心里一惊，浑身一个激灵。 “卓思兴，你可认识此人？”吴郡守问道。 卓思兴故作镇静地点了点头，“这是晁老爷，跟我家有生意上的来往，见过几次。”虽然心里慌张一片，但是脸上完全没有表现出什么来，不过他的手心早就出了汗，也不敢正眼去看晁公明。 这死了的人，怎么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了？ 这人可是他推下去的，怎么就活了？ “晁公明，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回大人，是。” 老晁跟卓思兴都跪在那里，两人看起来都像是老实人，吴郡守问什么他们都老实回答。 “好，既然人都对了，那你再说一遍你所告之事吧。”吴郡守摸着自己的胡子有模有样的言道。 “老夫状告卓思兴，不遵守契约，按时不交货，耽误了老夫的买卖，老夫想请郡守大人给老夫做主，讨回公道。” “卓思兴，晁公明所说之事是否属实？” “回大人，句句属实。”卓思兴心里有些疑问，这老晁不去告他杀人灭口，反而告他不交货，真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必里也不由得一松。 “那好，既然如此，你们就私下把这件事给解决了吧。”不要什么事都来烦我。吴郡守心里想着。 “大人，这件事如果私下能解决，老夫也不会报官让大人给主持公道了，这卓思兴一点赔钱的意思都没有，老夫根本奈何不了他。” 两人明明就没有交涉过，但是老晁一口咬定这卓思兴没想着赔钱，那份契约老晁拿给吴郡守看了，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交不出货就要赔钱，吴郡守本来觉得这都是小事，跟欠债还钱一样，可是这如果欠债不还钱，那可就头疼了。 “卓思兴，你为什么不赔钱给晁公明？” “大人，冤枉啊，虽然当初签约的人有我，可是我在卓家什么都不是，卓家当家作主的全都是我干娘，我是不久前被领进家门的义子，完全就做不了卓家的主啊，大人，这件事你还是把我干娘唤来吧，我什么都不清楚。”卓思兴一下子把自己身上的事都推到了卓刘氏的身上。 吴郡守一听，点了点头，“去，把卓刘氏给我叫来，我倒要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个官差行了个礼，就出了衙门。 卓刘氏正在房间里绣花呢，就被丫鬟给叫了出来，整个人还云里雾里呢，就被官差给带到了衙门。 她一看老晁，眼睛一瞪，差点就晕过去，“你不是．．．．．．，”不是死了吗？卓刘氏心里想着，脸上的惊恐一览无余。 “干娘，老晁状告咱们没有按时交货，干娘快点给大人跪下吧。”卓思兴提醒道，他害怕卓刘氏一急把不该说的说了出来。 这大堂之上本不该过多喧闹，不过这卓思兴说的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吴郡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听到。 “民妇卓刘氏见过大人。”卓刘氏一听，赶紧跪了下来。 她的心里早就翻山倒海起来，这死了的人竟然活得好好的，现在还来郡守这里状告她，先不说这死了的人怎么就活了，单说这状告之事，就有些让卓刘氏吃不消。 看着吴郡守铁面无私的模样，卓刘氏还真的想着老晁死了的好。 “卓刘氏，你为何不按照这契约上的约定，赔钱给晁公明？” “回大人，民妇什么都不知道．．．．．．．，民妇没说不赔钱。”卓刘氏本来想来个死不承认，可是看到卓思兴的眼神之后，立马变了口，“只是这钱数目庞大，民妇一时半会儿也凑不齐，还请大人宽限几日。” “大人，她这明明是在狡辩，当初签契约的时候说好了，交不出货就赔钱，现在她这摆明的不想赔钱，卓家当家作主的是她，请大人帮小民主持公道。” 吴郡守一看，这卓刘氏还真的像是晁公明说的那样，不想赔钱，他脸一沉。 “本官也没空和尔等纠缠此事，既然债务清楚，你们也都认，现在卓刘氏、卓思兴你等又拿不出钱来抵债，本官也只有留下你们一人，另一人回去筹措下钱款直到还清给晁公明了。”吴郡守对付此类案子很是有一套。 这些年来鲜少有人来这里报官，吴郡守整日都在忙着公务，忙着应酬，遇到事情想到的就是速战速决，早点结束了他还能多陪陪他的小妾们。 那时候的牢房条件可是不好，卓刘氏想到衙门牢房的各种传闻，脸就吓白了。 她在里边住上几日，那还不要了她的老命啊，就算让卓思兴关在里边，她去哪儿凑措那么多钱财啊。 “大人，大人等一等，民妇有话要说。”卓刘氏脸色发白道。 “你想说什么？” “回大人，民妇不是这卓家管事的人，这卓家当家作主的是大伯卓王孙，现在我家大伯远在长安，做主的也是其女卓文君，完全就不是民妇，请大人把卓文君唤来一问便知，整件事跟民妇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吧，一听说要坐牢，卓刘氏把事推到了卓文君身上了。 好事从来不想到卓文君，坏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卓文君，她这个婶婶当的还真是称职。 可是吴郡守不知道这些事情啊，他也记得这卓家是卓王孙当家作主，不过后来不知怎么就换成了卓刘氏。 “那就去把卓文君请来吧。”上次吴夫人的旧疾让卓文君给治好之后，吴夫人对卓文君那是赞不绝口，如果不是卓文君嫁过人，她恨不得给吴大少爷说说亲，虽然亲没有说，可是卓文君这人她是记在了心里，好几次跟吴郡守提起过卓文君这人。吴郡守也对卓文君有些了解跟欣赏，听说她还是个长相极美的女子，吴郡守早就想见一见了，可惜一直没机会。 没想到第一次见，居然是在大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