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里,有一个小小的身子像是墨点粘在白纸上一样,特别的明显。 走近一看,居然是一个身姿不错的女子跪在雪地里。 司马相如不解地问着一旁的掌事公公,“她犯了什么错?为何要跪在这大殿之前?” 掌事公公是在刘彻身边侍候的人,他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立马回到,“那是三公主。” 司马相如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因为最近长安城里传的最火的就是关于这个三公主的事情,据说这个三公主早些年就定了亲事,夫家也是贵族子弟,只是去年这男人突然就病死了,隆虑公主,也就是这三公主闷闷不乐了很久,后来得到东方朔的开导,再后来不知怎么回事,这个隆虑公主就跟刘彻说要嫁给东方朔。 这本是一件好事,皇帝最宠爱的小姐姐嫁给皇帝最宠爱的官员,这怎么看怎么合适。 可是,东方朔不同意啊,刘彻试探着问,暗地里问,明着问,东方朔就是不松口,他总说自己还不想娶妻,刘彻倒是没有为难他,可是有人为难刘彻啊,这为难的人就是跪在这里的隆虑公主。 你瞅瞅她现在这样,大雪天在大殿前跪着,就是为了让刘彻给她赐婚,刘彻向来疼爱他这个小姐姐,可是他又不能逼迫东方朔啊,此时刘彻在大殿内走来走去,心里一点主意都没有。 司马相如跟刘彻关系不错,虽然一个是君,一个是臣,可是这司马相如最会察言观色,尤其最懂刘彻,他心想,此时皇上肯定烦恼的很,做为臣子的他,怎么可以不为皇上排忧解难呢? “司马大人,咱们还是快点进殿吧,皇上还等着呢。”掌事公公看到司马相如脱了自己的衣服,心里只犯嘀咕,这么冷的天,司马大人怎么还把衣服脱了? “公主,这么冷的天,你娇贵的身子如何受得了这风雪,还是早些回宫吧。”他把自己的衣服弄成一个遮挡物,搭在隆虑公主头顶上,为她遮了一些风雪。 隆虑公主抬头看了看司马相如,她没想到说话的人居然长得还挺好看的,还这么温柔,她跪在这里一个时辰,脚都冻僵了,平时活泼好动的她哪里受得了这般折磨,可是说出去的话怎么能收的回。此时看到有人给自己找台阶下,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她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谢谢大人,请大人转告皇上,就说三公主此生非东方朔不嫁。”她艰难地站起身。 司马相如看到她似乎有些站不稳,伸手想要去扶,可是到了半路被掌事公公拦了下来,这一拦司马相如才想起来,自己是臣子,自己面前的是公主,这身份之别,去扶似乎不怎么合适。 隆虑公主也注意到了司马相如的动作,她眨了眨眼,叫过来跪在离自己五米远的宫女们,慢慢地走回了宫。 主子跪地,跟着伺候的宫女也得跪着,司马相如看着雪地上跪留下来的痕迹,脑中突然冒出了卓文君的娇颜,如果是她,不知她会不会跟着跪? “司马大人,咱们该走了吧?” “恩。”司马相如回过神来,跟着掌事公公就进了殿里。 刘彻早就听到贴身伺候的公公说隆虑公主回了宫,是被司马相如给劝回去的,他心里一喜,看到司马相如之后,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他,眉角上扬,一看就知道心情不错。 “参见皇上。”司马相如脸上带着笑意,还是那副谦谦公子的模样,除了脸颊有些消瘦之外。 “免礼免礼,你是怎么把隆虑给劝回去的啊?”刘彻坐在椅子上,一脸有兴趣地问着。 司马相如笑着抬起头,然后发现这大殿之内除了刘彻跟两位公公之外,还有一个他也认识,但是关系一般的人,东方朔。 “回皇上,微臣是怕公主冻坏了身子,到没有劝什么。” “朕就知道,她一直活泼好动,跪在那里那么久怎么可能还跪得下去,哈哈,朕把你叫来也是想请你帮这个忙,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给解决了,东方朔,看,这司马相如是不是最能解忧的大臣?” 东方朔看着司马相如,脸上还是挂着微笑。 “的确。” 刘彻有些好奇地瞅了一眼东方朔,向来话不少的东方朔,怎么就说了两个字啊? “你们都坐下来吧。”刘彻思考着,吩咐太监把椅子给搬了上来。 东方朔跟司马相如坐在一起,刘彻眯了眯眼睛,锐利的眼睛像是看穿了什么一样,他从来没想象过东方朔跟司马相如坐在一起的时候会怎么样,以前这两人也都同时出现在他的周围,可是他从来没有这么面对面看着这两人。 司马相如长得不错,百里挑一,东方朔长得更是极品,刘彻对男子的外表没有多大兴趣,但是这两个在他心里差不多地位的人坐在一起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跟东方朔的外貌气质比起来,司马相如简直就是一个平民老百姓。 不过这些话刘彻不准备说出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 冬天的氛围越来越浓,人们身上的衣物只增不减,这时候已经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日子,出门的时候每个人都把身子缩在大大的衣服里,深怕自己被冻到了。 蜀地的冬天没有长安城那么冷,这里的冷带着潮湿,让人有些难受,阴冷阴冷的天气让人觉得像是在遭受什么酷刑,这比直接冻死他们还要难受。 卓文君身上的衣服也加了一件,她最近的注意力越来越不容易集中,动不动就犯困,可是身体明明好的很,什么病都没有。 容谨还是一身白衣,只是身上多了一件白色的披风。卓文子也有了两身干净的棉衣,再也没人说他是乞儿了,洗干净脸蛋,换上新衣的卓文子,看起来像是某个富人家的孙儿。 “看着这雪花,我突然想起一首诗来。”卓文君站在窗前,看着飘落的雪花,忍不住对着容谨说道。 “诗?什么诗啊?”容谨正在擦着自己的佩剑,看到卓文君脸上的笑意,她放下手中的剑,走到了卓文君身旁。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卓文君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首诗,她会的诗本来就不多,也难得她能记起这么一首来。 “原来小姐还会作诗啊,可是这里哪有梅花啊,也没有香味,我倒是闻到了烤白薯的味道。”容谨扒着窗户往外看了看,还真的让她在墙角看到了卖烤白薯的。 一个老婆婆正躲在墙角推着她卖烤白薯的车,雪下的不大,她还在那里等着有人来买她的烤白薯。 “小姐,你要不要吃烤白薯啊?我下去给你买一个去。” 容谨难得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看到烤白薯,容谨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稚气。 “去吧,给小蚊子也买一个,你也买一个。”卓文君想起自己好久没有吃烤白薯了,来到这里她倒是一次都没有吃过。 容谨开心地下了楼。 卓文子一直躺在床上看着卓文君跟容谨,一句话都不说,但是他的眼睛透露出来的讯息就能让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小姐,我把烤白薯买来了。”容谨捧着三个烤好的白薯走进了客栈的房间,她的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一进门先把白薯递给了卓文君跟卓文子,然后才去火炉旁烤起火来。 这里的取暖方法特别的落后,这个火炉还是卓文君特意订制出来的,不会让人中煤气,也不会吸进什么有害气体,还能达到取暖的目的。如果批量生产的话,也是一个赚钱的法子。 “你们在吃什么?有没有我的份?”一身大红衣的男子从窗户那里冒出了头,他像是倒掉在屋顶上一样,瞅了瞅里面的人,然后才进了屋。 这么冷的天,难得他还有心情玩这个。 “烤白薯,我分一半给你。”卓文君心里觉得自己肯定是吃不下这么大的烤白薯,分一些给他也好。 欧阳貅眯着眼睛神秘莫测地看着卓文君,“卓小妞,几日不见长进不少啊,真是孺子可教也。” “不想吃直说。”卓文君收回递过去的烤白薯,准备放着以后吃。 欧阳貅赶紧把那半个烤白薯抢了过去,“出尔反尔怎么行呢。难道你忍心看我饿肚子吗?忍心吗卓小妞?”他一直对卓文君放着电,恨不得把卓文君给电晕。 容谨看到他的时候就转过了头,装成一副没看到他的样子,自从上次欧阳貅救了她之后,容谨就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了,本来很讨厌他,可是现在他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不能恩将仇报吧,所以容谨选择了装没看见。 卓文子吃着烤白薯,眼睛却一直看着长相妖孽的欧阳貅,上次就是这个大哥哥把他带到这里的,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我怎么不忍心了,你现在说话怎么也是恶心的要命,我都快受不了了。” “也?还有谁对你这么说过话?你告诉我他是谁,我把他的嘴给缝了,看他以后还能不能再盗用本大爷的话。”欧阳貅敏感地发现了卓文君话中的意思。 他这幅样子完全就是吃醋的小男人样,这跟他妖孽的外表一点都不搭。 “我有点晕。”她快被欧阳貅的逻辑给弄糊涂了。 明明是很正常的谈话,怎么到了他那边就像是换了一个意思,总之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怪怪的。 “晕?我给你看看怎么了。”欧阳貅紧张道。 他本来就在卓文君身前,卓文君说她头晕之后,欧阳貅就半跪着把卓文君的小腿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然后快速地把她右脚的鞋袜给拖了下来。 这种奇葩的看病方式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卓文君一时来了兴致。她完全没看出来这个欧阳貅还会医术。 “看没看出来我有什么病?”卓文君带着调侃的心情问道。 她对自己的医术很自信,之前她给自己把脉的时候什么病都没看出来,她就不信这个欧阳貅会看出点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