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重的时因院大殿,了寂与昂贝都深埋着头,不敢再言一语。 王座上的焰洛祺,手中的红彤琉璃杯被他捏的粉碎,变成砂砾慢慢飘落于空。 “你刚才说什么?” 一向妖娆的声调,此刻异常冰冷。 了寂自然感觉到那一种违和感,赶紧单膝下跪,“回禀王上,冰王在人间界因为触犯神诫制约,暂时失去了力量。” “多久了?” “半个多月。” “约画为何没有回禀此事?” “属下不知。” “砰!” 随着了寂的话音刚落,一道红色的气力直接扑面而来,擦过他的耳朵将他身后的万年真晶柱击得粉碎。 漫天的冰晶碎渣飘舞,大殿上的氛围一时间更是跌入万丈深渊般,宁静却又恐怖。 焰洛祺眯着眼睛,鲜红的瞳在此刻散发着骇人的讯息。缓缓起身,走到了寂面前,伸手抚弄散落在胸前的银发,薄削的红唇微抿,之前的怒气似是顷刻不见。 “约画没有与我回禀此事,其原由若是为了打听出冰封几伴下界的理由,那我或许会饶她一命.” 说着,焰洛祺扶起了寂,眼中却泛滥着深寒,“说吧,她将冰封几伴的生死置之度外后,可有打听到什么?” “...属下不知。” 了寂一听,自然知道焰洛祺已经心生处死约画的念头,虽然无奈,但他的确不知。 焰洛祺看着了寂,长袖一甩,踏步坐回了王座之上。 “了寂,约画是你推荐的婢女,她犯下这等死罪,你可同样逃不了处罚。” 语气很冰,足以听出焰洛祺的怒意。 了寂再次单膝下跪,头一低,回道:“属下愿受惩罚。” “昂贝,你调动十个守卫,下界去把约画带回。至于冰封几伴,不管用任何方法也要一并带回!” 说着,焰洛祺看着窗外飘落的红叶,眼睛微眯的瞬间,漫天大雪而知,霎时冰冷了空间。 昂贝头一低,“是!属下遵命!” 就在昂贝准备退出大殿时,了寂却一把扯住了他的衣服,冲他摇摇头。继而又转身看向焰洛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王上,此事万万不可!” 焰洛祺长袖一扫,无形的力道直接划过了寂的脸,血液慢慢划过他惊恐的面容。 “我还没有追究你之前的罪责,你若是再敢多言一句,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说着,转身就要往内殿走去。 了寂虽然知道焰洛祺不是开玩笑,可若是他再不出言制止,昂贝这么一去,定然会惹出事端。 到时候局面肯定就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先不说帝尧会知道,仅仅是冰封几伴那不可一世的脾气,必定也会成为神王再度开战的导火线。 这万万不行! “王上,您若是没有弄清冰王下界的理由,就让昂贝强行把他抓回,恐怕那位大人不仅不会领情,甚至还会因此迁怒于您啊!” 既然正面劝说不行,了寂只能以毒攻毒,反正焰洛祺正是为了冰封几伴才发此大火。 果然,听了寂这么一说,焰洛祺停止了脚步,扭头一脸狐疑,“但他现在可是失去了力量,我是念及他的安危才...” 一见自己的劝说有效,了寂赶紧继续说道:“那王上可有想过冰王为何在自己没有力量的情况下,依然没有返回神域吗?” “......”焰洛祺皱眉,迈步重新走到了王座前。 了寂当然不会告诉他倾城之事,心中犹豫片刻后,继续说道:“冰王甘愿以身犯险滞留人间界,其理由属下虽然不知,但想必那位大人已经铁了心要达成某种目的后方才回归神域。” “所以?”焰洛祺眯着眼睛问道。 了寂头低得更深,再次行了个大礼,“还请王上想想三百年前的事情,不要意气用事,为了大局着想,恳请您三思!” 一语落地,大殿的气氛一时安静无声,但昂贝站在了寂身后,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来回出了好几回。 他可不曾想过,平常待人温温如玉的了寂,此刻竟然甘愿冒杀身之罪也要阻止焰洛祺的诏命,这个男人还真是硬气! 但他这么一想,又不禁纳闷了寂口中所说的三百年前之事,毕竟他才来到神域五十年,神域的口风向来紧得很,只要是弊端异流,向来不会流出外界半分。 突然陷入沉默的焰洛祺,被属下如此谨言,不尽没有生气,反倒闭上了双目,似是在考虑一般。 大殿的氛围,依然很冰。 “了寂...”焰洛祺突然低声轻唤一声。 了寂应声,头埋得更低,“是!” “本王是你的王,你可还记得?” “您当然是我的王。王上,您这是何意?”了寂不解焰洛祺为何这样问,但是一听到他自称‘本王’,就知道他此刻正在怒气头上。 他平时可绝对不会这么自称。 “哗啦!”长袖横扫,随着王座上的云盘落地,焰洛祺眼中只剩一片猩红色彩。 殿外漫天大雪纷洒,殿内‘吡李刺啦’蔓延着极寒的冰气,瞬时间将整个内殿冻了个结结实实。 昂贝大惊,赶紧下跪,“王上息怒!” 了寂早就料到焰洛祺会发怒,但却不曾想他竟然会催动逆水寒缠,不仅改变了时因院的气温,甚至连神域都大幅度受到影响。 他内心轻叹一口气,低着头闭上了眼睛,若是因此了结了他的性命,他也无怨。 “哼!”焰洛祺突然冷哼一声,“不仅没忘,看来你还把四百年前我对你说的话谨记于心,还打算一直遵循下去啊!” “是的,就算您会生气属下也会继续下去.” “够了!”突然打断了寂的话,焰洛祺迈下台阶,走到他面前,眯着眼睛看着垂低着脑袋的了寂。 “传我命令,约画继续留守冰封几伴身边,竭尽守护职责直待冰封几伴恢复力量后,立马返回时因院!” 说着,焰洛祺又看了昂贝一眼:“昂贝,你挑选几名守卫,以我的名义获得护御庭的下界许可,暗中守在约画身边,以免横生枝节,但你就不要去了。” “是,属下遵命!” 昂贝眼瞅着焰洛祺的火气消失,赶紧恭敬的行礼,随后起身出了大殿。 焰洛祺又侧脸看了了寂一眼,轻叹一口气,抬手抚过胸前的长发,回到王座前,栖身坐下:“了寂,你千万不要忘了那些话。” 看着突然变得深沉的焰洛祺,了寂心中充盈的感动早已将先前的恐惧遗忘。 他狠狠点头,轻轻道:“属下此生都会铭记于心,不敢有丝毫遗忘之心!您永远都是我的王,哪怕现在要我与您一起魂眠,我也万死不辞。请王上放心。” ‘我的身边只有你,我相信你的为人,所以千万不要陪着我一起错...’ 即使这只是一句戏言,但历经四百年的岁月浇灌,已然成长为参天的树。 “了寂,告诉约画,若是冰封几伴有一丝一毫的受伤,我定治她死罪。” 在了寂踏出时因院时,背后传来焰洛祺略带慵懒的声音,他知道,这已经是约画最后的机会。 他无奈的深深点头,“是,属下定当传达.” 几步走出时因院,了寂扶住一旁的石柱,深吸一口气,面前浮现约画的脸。 从他成为守护者以来,她是唯一一个作为婢女,却敢笑着靠近守护者的人。 轻轻一挥手,随着碧蓝色的光墙凭空闪现,看着出现在其内一脸惊诧的约画,他庄重了神色。 “约画,王上已下达新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