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端着托盘上来。 她是文然的丫鬟，按道理，应该先给客人上茶，再给自家小姐上茶。 但苏青略过顾如梦，先给文然端了一杯。 文然很自然地拿起茶碗，用盖碗拨弄了一下茶水表面，举杯啜饮。 整个动作，都是演出来的，茶碗里并没有真正的茶水。 毕竟她们身上的旗袍，都是借来的。 尤其是顾如梦的旗袍，是前门大街上老师傅专门做的一身儿，非常贵了。 本来剧团经费就不多。 道具老师千叮万嘱，千万不要弄脏弄坏，毕竟到正式开演那天，还要用。 顾念看着苏青端着另一杯茶，朝她走来，茶碗靠近的那一侧的手，明显有些倾斜。 一个空的茶碗，能有多重？ 至于端着这么费劲？ 顾念眯了一下眼睛，想明白其中的缘由，忍不住冷笑。 怪不得从苏青上台，就觉得不太对劲，原来在这里准备坑她！ 她嘴角噙着嘲讽的笑意，摇着香扇，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等苏青快要走近时候，突然举起香扇，挡住了脸，偏到一边，轻咳起来。 动作自然流畅。 剧本里面没有这一幕。 但是顾念偏偏演出了一个得了势的名伶，不正眼看一个地位低下的丫鬟，趾高气扬，故意拿捏出来的架子， 苏青狠狠皱眉。 怪不得小雅姐说这个女人爱抢戏，果然如此。 她挡脸做什么！ 苏青端着茶水，按照剧本里面，应该不小心摔倒了，茶碗洒在顾如梦身上。 可是单纯泼到她的身上，总觉得不甘心。 顿了十几秒，听到下面排练老师喊了声，“怎么回事儿，忘词儿了？” 顾念冷笑一声，猛然起身，抢先一步，掀翻了苏青手中的托盘，大怒道：“宁小姐这般看不上我们戏子，这茶不喝也罢！告辞！” 她把自己的戏份顺下来，转身就走。 不顾身后传来的鬼哭狼嚎。 苏青倒在舞台上，尖叫不止。 “啊，我的手，我的手！” 颤抖的双手，一片通红，很快起了一层燎泡。 掉在地上的茶碗，还冒着热气。 分明是装了滚烫的开水，才会这个样子。 台下的众人也一片哗然。 “今天只是带妆排练，怎么会有水，还是开水？” 顾念看着不少人围着过去，蒋清雅扶起苏青。 她这才慌忙赶过去，“出什么事儿了？苏青，你的手怎么了？” 顾念故作惊讶，却遭到苏青的谩骂。 “贱人，你用热水泼我！你个贱人！” 顾念皱眉，“这茶水是你端上来的，又不是我端的。怎么说是我泼你？” 苏青语塞，眉眼中带着不甘心。 “那你怎么不等苏青的戏就来，就先动手？“ 蒋清雅揽着苏青的肩膀，声音细细地指责顾念。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顾念。 “是啊，顾念不会是故意的吧？” “几秒钟都不愿意等，万一是苏青忘词儿了呢？” “真是恶毒，为了抢戏，连苏青这样的丫鬟角色都不放过！” “呵呵，我在后台见顾念还在到处找保温瓶呢……“ “那杯茶要不是端到她这儿，就给小雅的，要是小雅喝了，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议论纷纷。 一时间，顾念成了靶子，所有人都觉得，是她害了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