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走后,慕云裳便摆了摆袖子在自己榻上坐下。目光却冷冷扫过床榻对面的一张屏风:“出来吧。” 慕云裳警惕地开口,其实自她醒来时候并没多想,再加之天寒地冻,她醒来后并未曾起身,是秀秀进来才起身梳洗的。但却早觉得这屏风后有细琐的声音。 但她也不过是猜测罢了,毕竟她一直在这屋中,若是有人,她不可能发现不了…… 果然无人回答,但是那细琐的声音却还是能听得到。本来其实已经几乎没有声音一般。但是慕云裳自小学习琴韵,向来对声音十分明锐。 但也或许只是她的猜测? 慕云裳小心翼翼皱了眉头便朝着屏风那处走去。 越是踏进一步,心中便越是紧张一分。 即便眼前分明一片平静,但却还是有一把无形的刀剑夹在自己眼前。 她居然多虑到了如此地步? 慕云裳又超前走了几步,果然没有任何响动。那时候她距离这屏风也不过一步之遥。 却隐约觉得先前那阵细琐的声音居然半点也听不见了。莫非当真是她想多了? 她紧紧皱了眉头,松了口气后便要往回走。 而在那屏风的另一面,一位白衣上沾满鲜血,带着面具的少年正蜷缩成一团,努力屏住自己的呼吸。 按理说她不可能会发现自己。而他的计划中原本也不想无辜伤害她人,故而才想等到无人便速速离开。 而这处屏风虽然看着显眼,却反而是这屋里最容易忽视的地方。只因这处屏风似乎只为了屋内的美化,屏风后也空出一小块地方,沾染的轻微灰尘也告诉他这处只怕鲜少被人过问。虽然他也曾今在心里想着,到底是大家小姐的屋子,怎么能…… 当他松了口气,以为那人已经走远。 可是,一抬头,就对上一张皱着眉头的小脸。 反倒是他给慕云裳吓了一跳。 面具下,他紧紧皱了皱眉。他缓缓抬起手,似乎随时可以一掌打在眼前这看着不过十岁模样稚女的身上。对上天真无邪的一双眼,却又分了神。 “我知道你想干嘛,最好别动手。我答应掩护你。”慕云裳早在对方开口前先一步开口。 他不可能会相信这种话,但很难想象对方看见自己居然半点惊讶的样子都没有,更别提害怕…… 尤其那双眼里的凌冽和威严,居然让他相信了…… “那么,你出来吧。放心吧,我慕云裳说话算话。”慕云裳凝视着眼前这人,虽然感到很危险,但是却并不觉得害怕。 “……”带着面具的白衣少年仅仅露出的眼里写着迟疑,但慕云裳眼里的坚定让他动摇。事实上他大可不需要怕一个十岁的幼女,只是若是这人惊动了整个慕家! “若是当真信不过,你也可以现在把我弄晕了再逃出去。你最初就是这样打算的吧?但我的丫鬟很快就为我取了琴回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慕云裳注视着眼前这人的眼睛,隐约觉得有些熟悉。但便是那双眼只怕也看不清楚,只能对上那双眼睛里的目光,那是对自己极其不信任的眼神。 “信不信由你。”慕云裳冷冷说了最后一句话。同一时间,那人对着她点了点头。 也许是他在这屏风后卷缩的有些久了,不单单是身子,动作都有些僵硬。 慕云裳好心伸了手:“真奇怪,能把一身弄满血的人,居然会怕我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她嘴角挂着天真无邪却满是讽刺的笑。 少年差点要伸过去的手果然又缩了回去。 慕云裳不动声色观察着对方的神情:真奇怪,明明和那人一点也不像,但总觉得很可能是他。 就在同时,取了慕云裳琴的秀秀也回来了。 门才打开,秀秀的尖叫声就给那沾满鲜血的白衣少年用手捂住了。秀秀的手一颤,手中的桐木琴差点就要坠地。 慕云裳无暇关心那把琴,紧紧皱了皱眉,却从容镇定对那带着面具的少年说:“秀秀,听着,一会他放开你,不需再出声。” 秀秀有些害怕看着那张带着诡异面具,离自己十分接近的脸,又看了眼慕云裳,然后使劲点了头。 那带着面具少年也看了慕云裳一眼,最后狠狠放开了秀秀。 秀秀很是害怕地逃到慕云裳身边,却并不敢开口,只更加手中的琴抱在怀里。慕云裳却从她手上接过琴:“秀秀,你还是去找些药去吧。” 秀秀瞪大眼睛看着慕云裳,似乎还没回过神。 只怕换了谁也不可能是慕云裳这个表情吧?秀秀也是担心慕云裳,但慕云裳似乎半点不害怕,反而安慰她几句,又催促她去取药。 “慢着。” 秀秀才要出去,却给那带着面具的白衣少年拦住。他目光凌冽而怀疑看了慕云裳一眼。 慕云裳已经明白他心中的意思,只怕是怕她这回让秀秀出去再去找救兵吧? “秀秀,这事情切不可告诉别人。”慕云裳冲着秀秀吩咐过,又转头看着那少年,“你想什么我都知道。我慕云裳绝非言而无信之人。你若相信,今日我可保你平安!” 让他相信一个年不过十岁的女童? 第一次相信那简直是鬼迷心窍,现在呢?面具下,那张脸上浮出不屑的一笑,可是当他转头对上那张脸,不屑的笑意却凝固了一般。他最后点了点头,居然就这样让开了。 慕云裳也笑了,然后又吩咐了秀秀一遍:“刚才我说的话,你要好好记住。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是,小姐。”秀秀冲冲出去了。 屋子里便又只剩下慕云裳和那少年。谁知道秀秀方才出去,那少年便忽的走到慕云裳身边,一只手便擒住慕云裳。 “你干什么?”慕云裳动弹不得,神情微微有些扭曲:“若是信不过我,方才便打晕我逃出去不好?或者不要昂我放我的婢女出去不好?再或者,你现在打晕我出去如何?” 分明面临万般陷阱,他却不觉得她十分害怕。那种态度甚至能说淡定从容太多了…… 他皱了皱眉头,在最后果然松开擒住慕云裳的手,然后远远走开。 慕云裳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和给他刚才擒住的肩膀,只字不语。 直至秀秀再次拿了药进来,慕云裳居然亲自要为那少年处理伤口,可惜人家根本不领她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