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你没有听到别人在背后是怎么说念夕的吗？”郑兰沁不服气地说。 聂恺欣头隐隐作痛，很想不甩郑兰沁，一走了之。 不过，看在她今天受了伤的情况下，他忍住了气，决定不要太刺激他。 他冷着脸问：“都怎么说？” 郑兰沁才不管聂恺欣的脸有多臭，她逮着了机会，连忙诉说楼雨霏的不是。 “很多人都说，她根本不配演夏玫这个角色。还有些人说，她私底下生活很乱，跟很多人都有扯不清的关系。” 啪啦啪啦，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 郑兰沁刚开始说话还是有着分寸的，但是后来差点聂恺欣不让她说，她着急了，再加上她实在太恨楼雨霏，说她的坏话越说越痛快，完会忘了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她也没有注意到，聂恺欣的脸越来越黑。 正说得痛快，突然，一个女孩子清亮的声音传来：“我看，这些都是你臆想出来的吧。或者说，根本是你自己的行为，你转嫁到别人身上来了。你以为，背后造谣是不犯法的吗？” 那声音带着愤怒和讥嘲，正是出自于庄楚之口。 聂恺欣和郑兰沁都马上转过头，望向庄楚。 庄楚早就看见郑兰沁了，她敏锐地察觉，郑兰沁来这儿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所以，她放下手头那些聂恺欣分派给她加班的，其实根本不那么重要的事务，偷偷地走过来，偷听他们的谈话。 果然不出她所料，郑兰沁就是来搬弄楼雨霏的是非的。 先前那些话她还能忍，可是现在，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这个女人实在是说得太过份了。 她说的那是楼雨霏吗？ 楼雨霏是她说的那样吗？ 聂恺欣看见庄楚那气得通红的小脸，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他不由自主朝她走过去，说道：“庄楚，你也听到了？你别生气，真相怎样，我会调查的。如果是造谣，我一定会澄清，一定不会让谣言流传下去。造谣的人，就该对此负责。” 他的声音跟先前截然不同，很温柔，象在哄小妹妹一样，一点也不冷冰。 郑兰沁本来想反击回去的，但是一见聂恺欣对庄楚竟然这般亲密，那眼神傻子都看得出来意味着什么。 她不禁心里一格登，浑身一个激灵，发热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原来，聂恺欣对庄楚有意思？而庄楚又是念夕的经纪人，这一来，聂恺欣怎么可能不向着念夕呢？ 不，不对，早上聂恺欣背过庄楚，跟念夕说了那么久的话，两个人举止还那么亲密，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聂恺欣脚踏两只船，同时跟这两个女孩子来往？ 郑兰沁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她清醒地意识到，她今天这一着是失算了。 她来找聂恺欣说念夕的坏话，这不是明摆着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聂恺欣是向着念夕和她的经纪人的，他是绝对不会听信她的话，更加不会让念夕停止拍摄。 毕竟，念夕已经拍了一大半的戏了，除非发生什么特别的极其严重的事故，剧组是不可能换掉她的。 郑兰沁咬了下唇，说：“是不是谣言，去问问大家就知道了。导演，我头上被撞的地方很疼，我不行了，我得回去休息了。” 聂恺欣巴不得她马上离开，挥挥手说：“好，你去休息吧。” 顿了下，补充说：“至于你说的那些情况，我会好好调查的。” 郑兰沁脊背一凉，总觉得聂恺欣说这句话时不怀好意，似乎有着威胁的意味。 她本来就是在造谣，本来就心虚，加上意识到聂恺欣跟庄楚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这心情就更加悬悬的。 她勉强笑了笑说：“是啊，是该调查清楚。我也是听别人这么说的，我也想知道，真相到底怎样呢。” 说完，郑兰沁一溜烟跑掉了。 她心头发慌，竟然忘了要装身体虚弱，走得非常快，很快就走得不见影了。 庄楚一直怒眼瞪着她，见她走得看不见了，这才气愤地收回目光，对聂恺欣说：“聂导，她明明就是在造谣。念夕才不是她说的那样，我跟念夕相处很久了，在念夕一点名气都没有的时候，我就是她的经纪人。我是看着她一步步成长起来，看着她跨界演戏，我太了解她了。而且，除了郑兰沁，剧组根本就没有别的人说念夕这些坏话。她太可恨了，为什么要这样争对念夕？就因为我们跟你一起吃了顿晚饭，然后念夕在拍戏的时候入戏太深，不小心真打了她吗？” 庄楚实在太气愤了，一口气把心中的不满都发泄了出来。 聂恺欣拍拍她的肩，安慰她说：“你别气。身正不怕影子斜，念夕的为人如何，我心里有谱。如果她不好，你也不可能一直当她的经纪人，一直维护她。好啦，今天的事情做完了，我们去吃晚饭吧。把这些烦恼事都丢开，好好放松一下。” 他现在更迫切地想带庄楚一起去吃饭了。 离开剧组，在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他更方便安慰她。 庄楚嘟着嘴说：“我怕又有嫉妒心重的小人在背后乱嚼舌根，我可不敢跟你去吃饭了。” 她这话是赌气说的，但并非一点根据都没有。 那天还是她和楼雨霏两个人一起跟聂恺欣去吃饭，结果都被人在背后乱说。今晚她一个人跟聂恺欣去吃晚饭，孤男寡女，更不知道别人会如何猜测。 聂恺欣大声说：“谁敢乱说？哼，谁敢乱说，我就开除谁。” “如果所有的人都这样说呢？你把所有的人都开除？”庄楚白了他一眼问。 心里倒也因为说了这几句话，而变得舒畅一点了，没有先前那么愤怒，那么闷。 聂恺欣见她脸色开朗了些，知道自己的话还是起了点作用，便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敢？当然，前提是乱说。好了不说这些了，走吧，吃饭去。” 他想，如果别人说他对庄楚有意思，那可不是乱说，那分明是大实话。 说大实话的人，他当然就不会开除了。 庄楚想了想，最后仍然跟他一块去吃饭了。她得再问问聂恺欣，看看他对楼雨霏到底持个什么样的态度。 她可不希望他被郑兰沁带偏了，以为楼雨霏当真那么没人缘。 郑兰沁离开片场后，开车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越想越觉得今天这步棋走错了。她知道楼雨霏跟聂恺欣关系比较好，已经好到一起吃饭的程度了，但是她没有想到，聂恺欣对楼雨霏那么特别。不但对她特别，而且还跟她的经纪人关系这么好。 那么，她刚才说楼雨霏的坏话，是不是会起到反作用，反而让聂恺欣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印象呢？ 郑兰沁越想越不踏实，打了个电话给苏晴儿，说：“晴儿，我刚刚去找聂恺欣了，结果好象很糟糕。” 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当然没有漏掉聂恺欣对庄楚那很不寻常的表现。 末了，郑兰沁说：“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苏晴儿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郑兰沁太笨了，怎么能到聂恺欣面前去靠楼雨霏的状呢？ 就算是告状，也不能告这么弱智的状啊。 聂恺欣不是傻瓜，他怎么可能不了解楼雨霏的为人。郑兰沁这样说，简直就是在给她自己挖坑。 要是聂恺欣当真追究这件事，看她怎么替自己洗脱。 苏晴儿不愿在电话里说得太详细，不想自己的通话被记录下来。 她想了下说：“你现在在哪？这样吧，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一起聊聊。” “好啊。”郑兰沁高兴地说。 她现在有些彷徨无计，正需要有人能够给她出点主意，帮帮她。 两个人约到一间咖啡屋，一坐下来，苏晴儿就说：“你今天是装的吧？其实你根本没有撞晕，是不是？” 她今天一直很冷静地在观察。 她一看就知道郑兰沁的心思，那点子小把戏，别想瞒得过她。 郑兰沁竟然没有跟楼雨霏直接对着干，而是会装弱博同情了，不错不错。 可惜，做得还不够啊。 郑兰沁被苏晴儿揭穿真相，心虚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她现在需要苏晴儿帮忙，不能得罪了她。 因此，讪讪地笑了笑，朝苏晴儿竖起了大拇指。 “晴儿，你真是火眼鑫睛，还是你厉害，看穿我了。” 郑兰沁的夸奖可算是真心实意。她自认为她今天演技爆棚，连聂恺欣等人都没有看出来她是在装晕，她真是演得太好了。 没想到苏晴儿竟然能够看穿她，着实了不起。 苏晴儿得意，她当然知道郑兰沁今天表演得不错，把在场的人基本都瞒过去了。 其实呢，她刚开始何尝不是也被她骗了。她还暗暗心惊了一把，以为郑兰沁豁出去了，为了陷害楼雨霏，自己把自己撞晕了。 直到后来，楼雨霏提出质疑，她才开始产生怀疑。 她分析郑兰沁的为人，以及她的性格特点，还有她先前的表现等等，种种情况结合在一起，她猜测郑兰沁多半是装的。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的，所以刚才故意这样说，就是想看看郑兰沁的反应，套套她的话。 果不其然，郑兰沁乖乖地交了底。 苏晴儿笑说：“咱俩什么关系啊，我们那么好，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你呢？你今天演得可真象，大家都被你骗过去了呢。” 郑兰沁又是得意地一笑，今天真是她最出色的表演啊，可惜除了苏晴儿，别人都没看出来。 可是，心情迅速地又黯淡下来。 郑兰沁哀声叹气说：“表演得再好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白演了。人家的地位可是牢固得很，怎么都撼不动的。” 苏晴儿不禁又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还不是你笨的。 不过，表面上，她却表现出又同情又气愤的样子，说：“兰沁姐，说起来真是可气。只怪人家手腕太高了，把导演给吃得死死的。知道她一个人搞不定，连经纪人也给拖下水了。两个人一起上，还能不得手？象咱们这样靠自己真本事做事的人，是不行喽。” 她的每一个字都敲在了郑兰沁的心坎上。 人总是这样，往往喜欢回避自身的问题，而去找一些客观的原因。 郑兰沁现在也是这样，她想，果然是这样，别人是靠了演戏之外的手段往上爬的，自己老老实实的不搞潜规则，怎么比得过人家呢？ 她倒了杯酒，朝苏晴儿举了举，说：“既然是这样，我们就没办法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上位。我看啊，下一部戏，人家肯定会成为主角的。哪里还有你我发挥的余地。” 说完，一仰脖，把酒喝了。 苏晴儿也朝她举了举杯，不过只抿了一小口。 她若有所思说：“如果能揭穿她们的真面目，让别人看看她们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就好了，说不定还能起点作用。” 她的声音不大，眼睛也没有看郑兰沁，而是看着窗外，象是在自言自语。 然而，郑兰沁听到她的话，眼睛陡地一亮，叫道：“晴儿，你提醒我了，我们不是有证据吗？” “证据？”苏晴儿假装迷茫问。 其实呢，她很清楚郑兰沁指的是什么。她刚才说那些话，才不会随口说说，而是故意说给郑兰沁听的，意在提醒她。 郑兰沁兴奋地抓住苏晴儿的手说：“你忘啦，早上我可是拍到过他们的照片的。那么亲密，两个人之间没有问题才有鬼了。” 苏晴儿见她开窍，暗暗高兴。 不过，表面上却仍然一幅愁眉紧锁的样子，说：“可是，那些照片只能说明他俩关系比较亲密，不能说明别的啊。” “不管了，先把照片曝光再说。然后我们再在背后煽风点火，不黑也给它说成是黑的。有些事情，不管真相怎样，大家就是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放心吧，准没错的。” 郑兰沁信心满满地安慰苏晴儿。 苏晴儿不禁暗赞，这回郑兰沁说的还比较靠谱。 的确是这样，有些事，不论真假，总是会有人要当真的，郑兰沁的做法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