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濯现在无比懊悔，那天晚上他太冲动了。 他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脑子就跟被浆糊糊住了似的，都不会思考了。结果，做出那么冲动的事情来。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聂恺欣走开一段距离，走到吴清濯听不到的地方，给楼雨霏打电话。 楼雨霏早就料到他会打电话过来，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电话只响了两声，她就接了起来。 “聂导，不好意思，我的衣服太脏了，我现在只能到干洗店来处理。庄楚都告诉你了吧？我可能得再等一阵子才能回来，真是对不起。” 她知道聂恺欣找她是为了什么，所以不等他先发作，自己主动解释离开的原因。 聂恺欣压低声音说：“衣服的事，可以回来处理，不需要找外面的干洗店。你快点回来，吴总还在这儿。” 他只想催促楼雨霏快点回来，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他最后那句话无异于一句魔咒，更加让楼雨霏想要躲在外面，不肯回来。 “啊，这样啊。”楼雨霏装作很懊悔的样子说，“原来剧组可以处理啊。我不知道，所以拿到外面来洗了。现在衣服都已经在洗了，应该会很快好的。我再催催他们，我尽快赶回来。” 楼雨霏庆幸，幸好现在他们拍的是都市戏，在市区内拍摄。如果是在郊区，她就是连躲都没处躲啊，只能面对。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是在郊区拍摄，或者是更偏远的地方拍摄，吴清濯应该就不会专程跑过来了吧。 这样想着，她倒是对后面的拍摄有点期待了。 她有几场戏是需要到外地去拍摄的，是最后的几场。 现在，楼雨霏无比期盼着这边的拍摄快点完成，去外地的日子早点到来，免得她在这边拍摄老是提心吊胆的。 聂恺欣没有办法，只好说：“好吧。你尽快啊，你要是还想以后有戏拍，想火起来，你就快点过来。” 他为了让楼雨霏快点回来，以免吴清濯失望，把话可是说得很露骨了。 若依着一般的演员，肯定就巴巴地马上赶回来了，可偏偏她是楼雨霏，她要躲的人就是吴清濯。 楼雨霏撇了下嘴，很是感激的语气回答：“导演，你对我太好了，还专门打电话告诉我这些，我一定尽量快一点赶回来。谢谢导演。” 她的感激倒不完全是假装的，她对聂恺欣还是有点感激的。 毕竟，聂恺欣对她挺好。他这样做自然是为了投吴清濯所好，但也确实是对她有利。 假如她的人生目标是想当个大明星的话。 放下手机，楼雨霏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坐在干洗店等待。 为了不会穿帮，她现在是真的呆在干洗店。 她来干洗店之前，自己故意在衣服上弄了点污渍，请人快洗。 现在，她就等着吧，等着庄楚打电话来通知她，吴清濯离开的消息。 聂恺欣则是心事重重回到吴清濯身边。 他可不敢保证楼雨霏还要等多久才能回来，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拖着吴清濯，小心翼翼地讨好他。 聂恺欣回到吴清濯身边时，吴清濯正在坐在片场边上，跟周围的人谈话。 他抬头看了聂恺欣一眼，见他脸上虽然堆了笑，眼神却着实透着烦恼，心中了然。 他没有明着提出心中的疑问，只是淡淡地问：“什么时候开拍？” “马上，”聂恺欣陪笑说，“吴总，我们都准备好了，马上就开拍。这是今天拍摄的流程，现在是拍男女主的戏，后面会有一个较大场景的戏，男二女二还有夏玫都会上场。” 吴清濯接过剧本，淡淡扫了一眼。 他对别的戏没啥兴趣，淡淡一扫，就将目光移到了下方，夏玫这个名字上。 看样子，夏玫的戏还要再等一阵子才会开拍。 念夕仍然没有现身，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吴清濯突然有点担心了。 他看向一旁，正好看见庄楚，便说：“你是念夕的经纪人？我听聂导说，念夕演的夏玫演得很好。” 庄楚可是不敢得罪这尊神，虽然楼雨霏给她吃了不少定心丸。 象这样的人物，能够结交，绝对不能得罪。 朋友多了好走路嘛，这样的人若是结了仇，以后的发展势必处处受制约。 庄楚马上凑近了一点，笑着回答：“谢谢吴总夸奖。这都是因为吴总慧眼识珠，念夕以前从来没有拍过戏，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能够胜任这个角色。” 她捧着吴清濯，好弥补楼雨霏不在现场可能引发的不快。 现在离得近了，而且吴清濯是整个人在她面前，并非在车上，庄楚看他看得更加清楚。 她不禁惊叹，这个男人真是帅呆了，比起戏里的男一男二还要帅得多。 这样的男人，他自己不去拍戏，真是可惜了。 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他，那个能够嫁给他的女人该得有多幸福啊。 庄楚的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人，那就是楼雨霏。 她不禁一惊，她竟然认为楼雨霏和吴清濯很配？当然，这两个人是很配，不过他俩的地位恐怕差得有点大。 女人嫁给一个比自己强太多的男人，会幸福吗？ 庄楚脑中一下子产生了无数个念头，那些念头在她脑中飞快地闪过。 她连忙告诫自己，打住打住，别再胡思乱想了，她会产生这种联想，一定是因为楼雨霏今天的奇怪表现以及她在天台上所说的那些话。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吴清濯听见庄楚奉承他，不禁微微一笑。 奉承他的话他听得多了，不过，庄楚的话听着倒是很悦耳的，让人舒服。 不知是因为她的态度诚恳，还是因为念夕爱屋及乌的原因。总之，他挺喜欢听庄楚这样说的。 吴清濯接着问：“念夕呢？她怎么还没过来？” 庄楚只得硬着头皮回答：“她拍完上一场戏的时候，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现在正在外面的干洗店洗衣服，等洗好了她就赶过来继续拍。” “嗯。”吴清濯轻轻嗯了一声，便转开了头，没打算再继续跟庄楚说下去。 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他见她离开，心里除了疑惑，还挺担心的。 虽说这个说法没什么问题，可是，从聂恺欣刚才跟念夕打电话的情形，以及现在庄楚竭力掩饰的微妙神情，他都察觉到，事情或许并非那么简单。 聂恺欣见状，生怕吴清濯生气，便过来说好话。 “念夕就是太认真了，力求完美。好在她的戏在比较后面，应该不会影响到拍摄的进度。吴总，你看看，大家伙的状态都还不错吧？” 他想转移吴清濯的注意力，也想借此把吴清濯留得更久一点。 现在，正是苏晴儿在跟男主演对手戏。 苏晴儿很想在吴清濯面前表现表现，却始终无法进入状态。 因为，她的心思都跑到吴清濯身上去了。刚才吴清濯跟庄楚以及聂恺欣的对话她全都听在了耳中，心情大受影响，自然就更加拍不好了。 刚才的对话，或许听在别人耳中没什么异常，可在她听来，这里面就大有文章了。 吴清濯主动跟庄楚说话，主动问到念夕去哪了，然后便是聂恺欣马上过去解释，这还能算正常？ 至少可以说明，吴清濯是关心念夕的。 幸好这时聂恺欣到吴清濯那边，拍戏暂时停下，她才能赶紧调整自己的情绪。 听见聂恺欣把话题引到拍戏上面，她尽最大努力，让自己抛开所有的思绪，赶紧进入到角色的状态。 结果出奇的好。 她这场戏，是要跟男主角互诉衷情。 灯光一起，眼前这个男子俨然变成了吴清濯，变成了那个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她心里很明白，那个男人现在就在旁边，正看着她呢。 她心里有很多的情话想对他说，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如今，机会终于来了吗？她终于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吗？ 苏晴儿视线有些模糊，面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朦朦胧胧的，而这个含情脉脉看着她的男人，依稀仿佛就是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这一天终于到了，他终于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了吗？ 面前的男子开了口，向她诉说着情话。 苏晴儿虽然把面前这个人当成了吴清濯，不过她还没有当真失去理智，她心里是很清楚的，现在是在拍戏，面前这个人也不是那个他。 所以，她还记得台词，记得接下来的戏该怎么演。 她是下过苦工记台词，琢磨表演的各种细节的。因为，这次的戏不同于以往，她演的是女主角，她渴望着能够靠着这部戏一炮而红。 她更想让吴清濯看看她的实力，想获得他的青睐，他的欣赏。 所以，苏晴儿毫无障碍地跟男主角互动，同样脉脉含情望着他，拉着他的手，对他诉说自己的相思。 她表演得非常动情。 与其说她现在是在表演，倒不如说她是真的在说这些话，只不过不是说给男主角听，而是说给坐在旁边看她拍戏的那个男人听的。 一场戏排完，聂恺欣激动地叫停。 他冲过来，同时拉住苏晴儿和男主角的手，激动地叫：“好，就是要这样拍。苏晴儿，你演得很深情，代入感很强，看得我都想哭了。” “谢谢，谢谢导演。” 苏晴儿得到聂恺欣的夸奖，也很高兴。聂恺欣可是现在最知名的导演之一啊，能让他夸一句可不容易。 苏晴儿面含微笑转过头，望向吴清濯的方向，想看看他的反应。 他应该也会欣赏她吧？ 他应该看到她的能力了吧？ 她苏晴儿就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既有着事业女性的能力，又能善解人意，是多么好的结婚对象啊。 然而，当她望向吴清濯所坐的座位时，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好听见旁边的聂恺欣在叫：“咦，吴总去哪了？明明刚刚还在这儿的。” 一个助理便告诉他：“吴总说公司还有事，他先回去了。他说大家表演得很好，继续努力，一定能成功的。” “哦，回去了啊，这么快。”聂恺欣见楼雨霏还没有回来，轻轻叹了口气。 吴清濯这就走了，是真的太忙了，等不及了，还是生楼雨霏的气了？ 他想起一事，又问：“对了，吴总走了有多久？他的表情怎样？” “刚走了两三分钟吧。我看他脸色好象不太好看，好象，好象有点生气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我看得对不对，我不太了解吴总。”助理回答。 聂恺欣想，完了完了，有点生气，大概是真的生念夕的气了吧。 这个念夕也真是，一点不懂理抓住机会。 算了算了，以后再给他们制造机会吧。只要吴清濯还在乎念夕，只要念夕肯哄一哄他，这气也就消了。 关键是，他该怎么说服念夕呢？ 吴清濯陷入了沉思。 而另一个人的想法却跟他截然不同，那个人就是苏晴儿。 苏晴儿也听到了助理的话，她心头却掠过一阵狂喜。 吴清濯只走了两三分钟？那么，他应该是把她刚才的表演都看到了，也听到了她说的那番话。 他有点生气，是为什么呢？ 难道，他吃醋了？ 因为看见她跟别的男人谈情说爱，所以他吃醋了？难道，他心里其实还是在乎她的？只是没有对楼雨霏那么强烈，他自己没有察觉到？ 苏晴儿想到这种可能性，简直要为自己狂呼了。 如果真是这样，她一定要再努力，非把吴清濯抓到手中不可。 苏晴儿暗暗下着决心。 如果她要是知道吴清濯生气的真相，恐怕她就不会这么想了。 助理没有看错，吴清濯现在真的很生气。因为情绪过于不佳，所以向来情绪不太表现在脸上的他，才会被一个不了解他的助理看出来他在生气。 当然，他生气的原因可不是苏晴儿。 实际上，他刚才人虽然在现场，却压根儿没有注意到苏晴儿的表演，没有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他满脑子都想着一个女人，那个大概正在洗衣店洗衣服的女人。 她在躲着他，难道他就那么没自尊，偏在在这儿等着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