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姝娣眼泪垂落,伸手轻抚着慕容锦荣的发髻:“可怜的孩子,过完年正月里就是你的生辰,可是你母妃却撒手人寰,再也不能替你筹办了,真是可怜的孩子。”
颜姝娣眼泪落的真诚,的慕容靖荣之前就一直当她是亲厚的人,只是后来母妃告诫才和颜姝娣渐渐疏远,但是此刻,母妃陡然离开人世,他小小的心灵无力承受,看到颜姝娣同情自己,扑倒颜姝娣怀中,嚎啕大哭。
颜姝娣也抽噎起来,屋内人见之,无不动容。
慕容笙也轻叹一声,上前抚了抚慕容靖荣的后脑:“靖荣,这里的事情,交给父皇,你随皇贵妃去椒房宫歇息,你放心,父皇一定会查清事情的真相的。”
慕容靖荣扑倒了贤妃尸体前,痛哭流涕:“不,儿臣不想走,儿臣想留在母妃身边,母妃,你睁开眼看看儿臣,母妃,是儿臣啊,母妃。”
颜姝娣捣面泪如雨下,看上去哭的好不痛心。
后脊梁骨,陡然一阵凉意,她一个瑟缩,内心电光石火般的一抹不安闪过。
只是很快,她又全情投入到了“演戏”中。
她看不见,空气里,一抹吐着舌头面色青灰色的身影,正哀怨的看着地上哭的几乎要晕厥过去慕容靖荣。
“看样子,你是有心事放不下,所以才没有走。”
贤妃身前,活的战战兢兢,看似风光,其中艰辛却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如同生活在夹缝中的蝼蚁,一不小心就会端送了性命。
可是,再怎么小心,终究还是被暗算了,命丧黄泉。
她不恨,也不怨,人死了,前世的爱恨情仇都会散去,只是有一撇执念无法放下,她的执念,便是慕容靖荣。
“能带我去见云舞吗?”
“你是想要她帮你完成心愿,那你可要想好了怎么说服她,她可不是什么观世音转世,心肠没那么慈悲,而且最讨厌帮我们这些鬼做事。”
贤妃眼神却无比坚定:“带我去吧,无论如何,我总要试一试。”
“好,跟我来。”
云舞正要睡下的时候,丫鬟鬼回来了,还带着贤妃的鬼魂。
云舞一看就明白什么事。
“说吧,有什么心愿未了。”
贤妃一怔,一路上她都盘算好了如何哀求,没想到云舞会如此直接。
连丫鬟鬼都有些尴尬:“你,你今天怎么这么干脆?”
“因为闲着也是闲着,说吧。”
云舞披上了一件外套,坐起身来。
贤妃落下两行泪:“我希望你能帮我把靖荣送出宫去。”
“你是怕颜姝娣会杀了他?”
贤妃摇摇头:“不是,真是”
她欲言又止,丫鬟鬼在边上不耐烦了一句:“你既是来求人的,你就别憋着话。”
贤妃点点头:“我已死去,人间的事情本不该说,但是我怕靖荣有难,其实蔺嫔的孩子,不是个女孩。”
“你是说逸阳公主。”
“对,逸阳是个男孩,只是宫里但凡能活下来的皇子,都是因为她们的母妃和皇后或者皇贵妃有所关联,蔺嫔既不想攀附皇后,也不想归附皇贵妃,所以她的孩子,从小被她扮成女装,这才躲过皇后和皇贵妃摧残皇嗣的黑手,平安长大。”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蔺嫔隐忍多年,其实一直是在等着某天蓄势待发,登上那帝后宝座吧,你让我把你儿子送出宫,是因为知道你意思,颜姝娣就会利用你儿子争夺帝后之位,你怕你儿子成为无辜的牺牲品,对吧。”
贤妃点点头:“我并不知蔺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只知道,再干净的人,一旦盯上了权势这两个字,都会不惜染上满手鲜血。我在宫里多年,这样的事情看的太多,皇上的子嗣,无数夭折在襁褓之中,这其中几个,是我亲手解决的,我是个罪人,我罪无可恕,但是靖荣是无辜的,我求你救救他。”
“你觉得我有这本事?”
云舞轻笑一声,眼角微勾。
贤妃一怔,随即肯定道:“我相信你,我也只能相信你,因为如今,只有你能帮到我。”
“我尽量。”
云舞会答应的这么干脆,当真让贤妃欢喜。
而丫鬟鬼则是一脸黑线。
看到贤妃离去,她一脸愤然:“你,你,云舞,我真是看不不明白你了,你干嘛答应帮她。”
“怎么,我不帮鬼,你说我无情,我帮,你又这表情,你可真是只难伺候的鬼。”
丫鬟鬼愤愤:“我当初要你帮我,费了那么大劲,只差认你做主奶奶了,你倒好,你帮她我当然没意见,可是你不能这么差别对待,亏得我一路上还给她支了那么多的招,教她如何求你,结果到头来,你如此爽快的答应了,她肯定在哪个地方躲起来笑我呢。”
“得了,你觉得她有这功夫,她现在应该是进宫去守着她儿子了。”
丫鬟鬼一怔,却还是不服气:“她可能是完全没在意我,但是你还是让我很没面子,我不高兴,哼。”
“梅花鞋庄出了一款新绣鞋,要吗?”
“要要要。”
丫鬟鬼顿然变了脸色。
云舞笑了,要讨好她,何其容易。
“高兴了?”
“切,看在鞋的份上,但是你还是要告诉我,你为什么如此反常,答应的这么爽快。”
“很简单,因为她说,蔺嫔的孩子是个男的。”
“这,这有什么关系吗?”
“这就意味着,宫里头又会有一场乱斗,颜姝娣如果把慕容靖荣当作棋子,她肯定离那个位置会更近一些,但是,我想让她输。”
这么一说,丫鬟鬼倒是想起来宫里的事了,把颜姝娣去安阳宫里等等事情都告诉了云舞。
云舞听了,眉心一紧,眸光嗖然变冷:“呵,利用安阳引起皇上的同情,同情她不能生育对孩子的渴望,然后顺理成章的把靖荣送给他,这步棋走的不错,只是她不该利用安阳,更不该让皇上如此厌恶安阳,不可原谅。”
丫鬟鬼吐了下舌头:“你和她半斤八两,你害死了她母后,要是让她知道了,啧啧,我都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景象。”
“那是徐子凝该死,她想要算计我才会有这个下场,而且动手的是太后可不是我。”
“哎,反正安阳是最可怜的,我倒希望她赶紧回西域,别回来了。”
丫鬟鬼这句,说的是云舞的心里话。
无论谁该死谁不该死,谁动的手谁离的间,对安阳来说,都是最亲的人和最亲的人之间的厮杀屠戮,一辈子不知道,才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