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耳朵,瞬间嗡嗡作响,像要炸开一样,尹登使劲儿逼着自己强忍下不被发现。
那件事对他来说,真的犹如晴天霹雳。
那是他第一次学会了让自己忍耐克制。
那年他十岁,知道了他最喜欢的天辛,将来会嫁给最亲的大哥或五弟。
而天辛的婚事,天辛的夫君,他,从来都不在考虑之列。
夜晚的瀚王府,安静的只能听到窗外的竹叶沙沙声。
尹登走到门口,望着门外漆黑的夜长叹:
“如果没有经历痛彻心扉的凄惨,人,是没那么容易改变的吧?”
“……”
“喝点儿吧,本王在竹海亭等你。”
星空仿佛巨大的帷幕,在王府上空投下星星点点暗光。
潺潺的流水依然不停息的流淌,尹登脱下鞋袜,赤脚踏上那冰凉的青石板。
水流漫过足面,柔滑丝痒。
他不禁笑了。
那吉安府的边境处,他为她精心打造的千水豪渟,原来她还记得。
只要记得,就好。
哪怕想不起来在何处,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印象。
晚风愈加猖狂。
大片大片的竹海,不断向竹海亭涌去清爽的风,空旷,沁香。
皓月当空,对酒相视。
尹宸仰头一杯下肚,辛辣灼烧着脆弱的喉咙。
“辛儿知道了金武门的存在,又发生在她身边,即使她嘴上不再问,心里一定会一直惦记。”
“……”
“能使她烦忧的只有一件,那就是失忆之事。她肯定还在纠结,那些一星半点熟悉的场面,还有熟悉的人。明明想不起来,却又那么执拗。”
不停作响的竹叶依旧肆虐的狂舞,为这凄凉的夜添了无尽的忧伤。
尹登望向漆黑的竹林,似准备已久,又如仓促提及的说:“有些事,本王从未问过五弟。”
“三哥直言便是。”
“在塔布蒙,当时她的身体状况那么差,是怎么……”
尹宸不等他问完,便主动承认:“三哥,是皇叔。”
说完,他深深的看了尹登一眼。
见他露出苍然的表情,又接着说:“三哥没想到吧,我们的皇叔,不仅功夫厉害,医术也是出奇的妙。”
一杯杯一饮而尽,酒刺激着他的大脑,火辣的灼烧感席卷全身,不由自主地想要一吐而快。
“不过,小弟是到了晋州府才知道的,原来我们的父皇,有一位在宫外长大的亲弟弟;我们兄弟几个,还有一位亲皇叔。”
“……”
“而小弟在宫中那么多年,却从未见过他,四哥也和小弟一样。”
“……”
“但是三哥不同,以三哥的机敏才智,应该不是被蒙在鼓里的人吧?”
“……”
“三哥,你什么都知道,你知道那么多秘密,却都死死的瞒着,而小弟我,却那么愚钝。”
“……”
“蠢——什么都不知道,一心想要和她在一起,却保护不好她……”
晚风拂面,醉意沉沉,没有一丝要清醒的痕迹。
好久没有这么醉过了,老话说,一醉解千愁,可他怎么越来越愁了?
头昏昏沉沉,手仍情不自禁去摸那酒壶,却被三哥一把按下。
“何必,五弟本来酒量就小。”
“小弟酒量小……小弟就连酒量……都不行,都不如三哥。”
“你若醉了,本王还怎么问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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