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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改口礼重(1 / 1)

季烑挑了挑眉,他自然看得出平日里这位连笑容也像是用尺子量过的嬷嬷对兰沁很是满意。

的确满意,兰沁无论是从容貌,还是行为举止,都让这位跟了老王妃一辈子的管事嬷嬷挑不出任何不妥。

“金嬷嬷安好!”兰沁道完,面含浅笑的将目光移向终于呆完的季盘与眸色莫辨望向自己的季烑。

“沁儿一事,烑代北郡王府谢过钟离族,父王说若方便,想来拜访钟离族长,不知少族长可否引荐?”季烑看向一旁的钟离穆轩。

“此事想必我族族长已给北郡王府回信。至于谢与不谢,实在谈不上。”钟离穆轩扫了眼身侧的兰沁,眉目中仍旧满是桀骜,道:“兰沁为我钟离嫡大小姐,是我钟离与兰沁之事;兰沁为你北郡王府郡主,是你北郡王府与兰沁之事。若有一日,钟离会因她做出何种决定,也皆是为我钟离嫡大小姐,与你北郡王府无关。

换句话说,兰沁是不是你北郡王府的郡主,我钟离管不着。但她是我钟离嫡大小姐,你北郡王府管得着管不着找她便是。”

这关系分割的可谓生硬,却又让人无可奈何,因为钟离这位少族长言语加神态全是霸道。

季烑听明白了,兰沁之事大大小小的主动权全然在兰沁身上,除非有人能左右得了她。

一个被当今的九五之尊视为眼中钉的千年大族,将自己的部分甚至全部命脉交到一个很可能入季氏皇族的并非自家血脉的女子手中,该说这决定太大胆,太不理智呢,还是该说这女子到底何德何能呢?

可说到底,不理智也好,何德何能也罢,终究看她兰沁对“识趣”二字端的如何看法。

山青水绿,繁花若锦,能在十一二月间光景如春的也不过一个中州。

又是一路舟车。

自出中州境内,照顾兰沁的不是凤颜、凤染、青阳、紫阳,更不是兰沁一帮暗卫,也非北郡王府的金嬷嬷或其他人,而是宁王二公子季盘。

行路不出十日,光兰沁的衣衫首饰,他沿路给置办了几十套。不过他当真是识货的,那衣衫首饰没有一件是俗物。

听尘展说,北郡王府产业现皆交由盘公子在打理,手段相当不俗。

说这话时的尘展还带了几分叹息,大有这位盘公子若真在意士农工商的俗见,那真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的平白浪费了一身好本领。

先不论季盘经商的本领,光说他这唠叨的本事,让兰沁一怀疑,再怀疑,不住怀疑,他真是几年前那位面色苍白,形容憔悴,死气沉沉,万念俱灰,一声咳嗽都让人担心能给将五脏六腑咳出来的宁王府盘二公子?

但凡有一丝风,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唠唠叨叨的让兰沁加厚些的衣衫,但凡风过日暖他第一反应还是唠唠叨叨在兰沁衣衫上面。

对于温度,兰沁向来贪恋。

在兰沁用怀疑的眼光看了看季盘,再用眼神找季烑确认却仅得了其一声轻咳后,便任由盘二公子喜好了。

水果,饭菜,糕点,凡是兰沁吃的用的接触的,盘二公子恨不得每一样每一件都要过问那随行的几位大夫,事实上,他的确这么做了。

兰沁眼前浮现她离开中州时,钟离穆轩取下颈间对玉,拆下一只边带于她脖子上,边道:“你想做什么事就去做,别老想东想西,前后进退不得。

还有,你自小就笨,该动心思的时候多动点儿心思,别让人给骗了。

北郡那地方就不是个人住的,到冬日里风大,你多吃点儿东西,将自己养结实些,别给风一刮就刮跑了……”

他唠唠叨叨的说了许多,听到前面两句时,兰沁挑了挑眉,不知道他是要自己想太多,还是不要想太多。听到接下来的一句时,季烑挑了挑眉,北郡那地方不是人住的,那他是什么?

月凉如水,皎洁浩然。

兰沁在“父母兄长”还在世时,总喜好与他们一同在庭中院落晒一晒这月光的,她当时觉得这轮月亮美极了,明明是凉凉的颜色,落在身上却是暖的。

后来,“父母兄长”走了,她依旧惯看这轮明月,不可否认,它依旧极美,只是落在她身上再不是暖的,而是比它给人看在眼里的凉色还凉。

而今,兰沁仍旧恋于这飘飘渺渺的月色,却再无了昔年那般或暖和冷的心绪。

或许,这月乃至这世间本就是行端坐正的,只是我们上下乱窜的热情给了自己错觉,误解了这无喜无悲之物,平白生出许多埋怨与凄凉。

这,本身就是我们的不对。

季烑看了眼旁边正在边翻看养身之法书籍边时不时给兰沁说她该注意事项的季盘,转眸向方才还面含浅笑认真与季盘应答的兰沁。

以纱覆面,几缕鬓发随风滑过眼睑,往日沉澈潋滟的双眸许是被鬓发扑朔,又许是被夜色浸染,竟比这朦胧月色还要缥缈几分。

缥缈的岂止是她的眼神,她周身气度光华的极是不正常,仿若在这月光散尽时,她也会散了一般。

季烑耳边又想起随行大夫今日晨时与兰沁看完脉后与他同季盘的话语:“郡主早年摔伤了脏腑,没能好生降息,后又身中数毒,且如今深至骨髓、血液,已然无解法。身体损耗如此严重,性命能至今日,已属奇迹……”

兰沁身子不好,季烑与季盘是早就知道的,却不想以至如此。他似乎有些明白,钟离穆轩乃至钟离为何总是纵着她了。

就仿若那场战役后廖副将抱着浑身是血的廖老将军说:“祖父,你起来啊,你睡下做什么,你起来再拿着棍子撵孙儿跑个十座八座山,逮回去抽一顿啊!”

一滴露珠落下时,兰沁正伸手提面前篝火上的茶壶,那露珠恰恰落在她如玉般的手背上。

一双骨节分明,手掌带茧的手先她一步提了茶壶,兰沁浅笑抬眸,想要接过季烑与她添满茶的杯子。却发现对方着了衣袖与她拭手背上那露珠划过的的痕迹。

“做弟弟的都这么唠叨?”兰沁眸色里的浅笑浓了些。

“我是你哥,你这孩子没大没小!”季盘放了手中书本,俨然一副做哥哥的模样。

“哥……”兰沁轻轻重复,仿若仅是重复。

季烑承认,他见过许多女子,但未曾见过任何一个女子能将高贵、优雅、端庄、随性、清冷、柔媚糅合的天衣无缝。

季盘说出这话时,其实是有些忐忑的。

也是,原以为无亲无故二十年的人,纵然如今知道有了亲,到底并非一时能接受的。

他知道,对于兰沁选择回北郡王府,更多的并非仅因一个“亲”字。

“改口费。”兰沁望着季盘,仅仅只有浅笑,面上再无其他。

季盘愣了愣,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

或许兰沁不认得那玉牌,但季烑却是再清楚不过的,那是一块令,见令如见人,兰沁拿着它能在季烑管理下的所有产业里横行。

这令只有两枚,一枚在季烑手中。

“改口费。”又一块令牌被放进了兰沁手中,只是这质地不是玉,而是铜,制的相当精致。说话的人俨然是宁王世子季烑。

兰沁望了眼手中两块令牌,抬眸看了眼季盘,又看了看季烑,再望了眼令牌,眼里有一丝嫌弃,“这种牌子,我已经有好几个了!”

如果说这话的是普通女子,一定会被不远处季烑的一众暗卫恨不得上前给她掐死。虽说未敢上前,但仍旧一个踉跄,差点儿从树上跌下。

如此,倒引得兰沁一种暗卫一阵嫌弃,那嫌弃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我家主子自小富有惯了,怎会什么东西都放进眼里。”

“沁儿,”季盘这口改的可是顺溜极了,他先是望了眼自家大哥剑眉下一双眸色莫辨的双目,然后小心向兰沁道:“大哥这块铜牌长的虽不好看,但用处还是挺大的。凡是我宁王府大哥麾下将士,你用此令都能让其无条件服从。”

“这东西也敢给我?”兰沁沉澈潋滟的双眸里带着一丝浅浅的挑衅。

“改口费。”季烑向火堆里扔了几根树枝,向兰沁看得认真。

“兄长。”兰沁从善如流。

“果然。”这是季盘与季烑共同的心声。

季盘一开始之所以说自己是哥,而非是二哥,便是因为清楚,于兰沁而言,即使他们才是她真正的血亲,怕是永远也比不上钟离那两位她喊了十几年的大哥,二哥。

一声“哥”,一声“兄长”,不同便是不同,连敷衍也懒得做,仅此而已。

但细细一想,若兰沁真是那般能毫无芥蒂的喊他们大哥、二哥的女子,想必她也不会那般得钟离看中了。毕竟能让一个千年大族超出血脉的看中,最紧要的更多是她的德行,她那值得人抬举的德行。

也正是之前在凤祁族外接触过,后来调查过知晓她的德行,才让尽管有血亲但到底方相认的宁王世子季烑与盘二公子愿意倾尽身家性命,只为所谓一个“改口”之因。

天地间细雨成线,乳白色的雾于脚下蔓延,向密林,向远山。

“大哥,她浑身都是冰的。”是季盘的声音。

久久的,久久的没有声音。

直到几道黑影落在季烑身边,“世子,这条路离北郡最近,沿途并无人家。但再过一个山,那里有个石洞,石洞后有一方温泉。”

“去那里吧!”兰沁已然从马车上下来。

“主子,你不能在用药浴了,属下这就去找无一公子。”尘潋从暗处现了身。

兰沁并未答话,双眸从尘潋身上掠过,望向迷迷蒙蒙的远方,她整个人也似迷迷蒙蒙的。

“无一神医在南容,我们快马加鞭找他来。”可说这话时的季盘神情里并无找到出口时的亮色,甚至在听尘潋提到南容无一时,面色更沉了些。

季烑望着兰沁久久无言语,烟雨里一袭黑衣将他的身形映的更冷,更硬。

兰沁浅笑,她又不是这般模样一日两日了,只是近日到底有些累,突然发作的厉害,难免疼的有些掩不住。“无一公子不是回信说,他能做的我也能做吗?”

其实在前几日,关于兰沁的身体状况,季烑便已给了南容无一传书。

南容无一的回信除了“事到如今,无一能为兰沁也能为”外,还有一句,“好自为之。”

尘潋跟了兰沁那么久,兰沁是何种情况她当然知道,只是不甘,总还想在那位有神医之名的南容无一那里抓住些什么,哪怕仅是一丝一毫的希望。

可她再想如何,兰沁没有回答,便是代表兰沁不愿,她知道自家主子主意已定,她最不愿做的便是惹她生气,还是那种明知答案的近乎无谓的生气。

“属下等先去温泉准备主子药浴。”尘潋向着兰沁低头道。

“嗯,”兰沁轻抚了落在尘潋发上的雨珠,转头向紫阳道:“药材可还有缺的?”

“出钟离时,小公子已给属下全部备齐了。”紫阳望着兰沁,眼里第一次露出想要违逆兰沁的神色。

“去吧。”兰沁并未再多看他。

紫阳望着兰沁的背影看了半响,再看了眼青阳,似是一狠心,与尘潋一起迅速没入雨中。

“那药浴有问题?”季烑看着已然入了马车的兰沁,向着车外的青阳道。

青阳望了他一眼,并未作答。

眼看着季烑一身煞气,神色莫辨,季盘抓了把自家大哥衣袖,这煞气可是三军对阵时在季烑身上才出现过的。

“我们也是为了沁儿好,她总不会照顾自己。”季盘这话说的很委婉。

这几日,季烑与季盘是如何待兰沁的,兰沁这一众护卫也是看的清明,到底松了口,“主子时日最多到明年五月,但若使用这药浴,虽能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这是以命养命之法,每用一次,时日便会减少一些。

无一公子离开时便说,再有两次,便是主子命尽之时。”

“南容无一不是神医吗?”季烑似是暴怒,却被望着马车方向的季盘连忙捂了唇。

“主子知道。”青阳看了眼季盘,跳上马车代替紫阳当起了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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