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寻身为御林军人,每日都要跟大统领所率领的铁骑军队打交道,平日里也没少受他们的欺负。
因为他们跟着的是副统领,而铁骑军跟随着的是大统领,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对宫廷的护卫之词,都要压他们一头,所以他们一直以来也都是敢怒不敢言。只是这样,能忍则忍。
然而今天张巡终于等到这一天,能将铁骑队的人踩在脚下的一天,他自然不会客气。
他朝着手底下人看了一眼,几个人便是默契的上来,拿着一根麻绳将王老四七手八脚的捆成了一个粽子。
王老四已经连求饶的话语都说不出来了,像一个被抢走了糖的孩子哇哇大哭起来,发出的声音十分难听。有一个御林军人实在是受不了了,将自己的鞋脱下来,把臭袜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就这样,王老四一边发着呜呜的哭声,一边被吊在了医馆旁边的树上。
那些在不远处观望着的铁骑军队也都是吓白了脸,通通都像老鼠见了光一样把头给缩了回去,也不知道他们准备商量什么样的对策。
“杀鸡儆猴,看来那些人也都是怕了,很快就会将他们的铁骑队长给请过来。你到时候把当时发生的事情通通都说出来,不要怕跟他对峙。”顾景悦眼神中已经是闪着坚毅沉稳,准备面对着接下来的事。
虽然有了王老四的前车之鉴,那些人已经不敢再对自己屋里,可不见得那铁骑队长郭志就会那么轻易的让她见到大统领。
顾景悦然后海里忽然之间闪过了一个故事,她以前曾经听一个老者说这些练武之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野心。对他们的统领不会真正的忠心,只会想方设法地将他拉下马来,自己取而代之。
如果那郭志不是什么心思纯善之人,那他将大统领送到这里来,也一定不是为了救治他,说不定就是为了让他跟景寒同在一个医馆里。
如果景寒脱离生命危险,他醒来的时候大统领却遭遇不幸就此魂归地府。那郭志就会一口咬定是景寒出手太重将大统领打死,又或者说景寒怀恨在心,夜半趁着大统领昏睡不醒的时候将他杀害。
小人之心总是恶毒到令人不敢相信,顾景悦并不觉得自己这个设想太过天真。反而她还觉得自己的想象不够过分,那郭志的心中或许酝酿着更加阴险毒辣的阴谋。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们弟兄们自然会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可是他们一定会想出一种保护自己的说法,我们这三言两语也不能将他们如何。说起来,还是要找城门口那些士兵作人证才行,可是他们的心也未必向着我们。”
张寻脸色凝重了起来,在大统领跟副统领之间,或许他们还是愿意相信地位高的那一个。
如果她跟别人说大统领想要抢功而去抢夺副统领的东西,只怕别人都要笑掉大牙了。一个长官只需要命令下属就能得到的东西,为什么要去抢?任何人都不会相信他说的话。
“任何人在皇上面前都不会敢说话,那些城门口的士兵如果畏惧大统领的身份地位而撒谎的话,那只要皇上一声令下将他撤职,一切就能够真相大白了。”顾景悦不以为意说道。
在她出宫的时候,风彦恒就已经重新任命了一个大统领。可见在他心里早就知道那个大统领做的事,也猜到了这其中的蹊跷。
如果这件事情当真是做什的大统领意图不轨的话,那他这个大统领也算是作到头了。再也没有人能够帮他,因为想废他的人是皇上!
“皇上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张寻有些不敢相信,皇上怎么会偏向自家副统领!难道悦妃娘娘真已经得宠到这个地步,已经能够左右皇上的心意来评判御林军之事!
他的背脊冒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一个帝王因为宠幸妃子而对一件事情有所偏向的话,那这个帝王要么是用情至深,要么就是一个沉迷酒色的昏君。
可是在这有些胆颤当中,他又微微的有一些欣喜。这个时候皇上偏向他们是好事,因为他们亲身经历过这件事,最知道这其中谁黑谁白。
“皇上是谁当然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而且他也已经派人在秘密调查。如果不是皇上寿命,我又怎么能安然出宫来?御医都是皇上让我带出来的。”顾景悦也不知道为什么张寻会那么吃惊,自己受宠的是不是全天下都知道的吗。
“这样就好,那副统领跟我们弟兄们就不会白白受了冤枉了!”张寻眼睛里已经闪烁着没有办法遮掩的兴奋的光。
就在这个时候,那长廊之处传来一阵十分杂沓而又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阵铁器碰撞的声音伴随着银光闪闪的晶莹亮片。
一队铁骑军急行而来,为首的那个人。双目之间闪着一点点的凶煞之气。气势汹汹,昂首阔步而来,走到顾景悦的面前。
“末将郭志参见悦妃娘娘。”郭志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礼,之后又是单膝下跪。
这一份礼仪真是十分周全,挑不出一点毛病来看来王老四被罚的事,那铁骑军队手底下的人通通都已经告诉他了。
“这里虽然是在宫外,但是这里也不必这么周全,郭队长以前见到我的时候可没有行过这么严肃的礼。不知道在这没见面的日子里,郭队长是遇到了什么高人,竟学的礼仪周全了。”
顾景悦没有用那种疑问的口气,而是用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在说话。这当中夹杂着一丝讽刺,就像扎在人背脊上,只会让人感觉到微痛的针。
“在铁骑队效力多年自然要讲究的许多规矩,否则那军法处置下来,我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罚。”郭志的话也带着冷刺,并没有就此服软。
顾景悦低头打量了一下,这个说话不紧不慢的年轻人。他跟那王老四比果然是一个天一个地,不愧是做队长的,竟然还会反讽了。
“大统领在院内,这些日子郭队长一直陪同,实在是忠心得很。就是不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副统领跟大统领之间就会打了起来?”顾景悦话里有话,既有讽刺也有试探。
如果这个郭队长真的对大统领忠心,那就不会任由大统领跟人决斗到重伤。他完全可以在中途出手,就算二对一有些羞耻,但能保下自己的长官,那就是丢脸一些也没有关系。
这一句直问其实就是在点名,郭志并不是真正的一个忠心之人身为一个军人。如果连忠心都做不到的话,那就更别提其他的了。
之后的后半句便是要问他当夜发生了什么,郭志自然知道她已经向张寻他们问清楚了当天晚上的情况。之所以再来问他一次,就是看他的说辞跟张寻他们有没有出入。
如果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就必然是有一个人在说谎。只要记一下这不同的地方,细细查明谁在说谎就能知道当天晚上究竟谁是内鬼。
郭志忽然之间发现这话里暗藏的刀锋比他想象中的要锋利,整个人也是脸色略微有些发白,支支吾吾了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当天晚上是你跟大统领一起在城外迎接顾副统领,郭队长不会要跟我说你当天晚上什么都没看到吧。”顾景悦还是没有加上疑问的口气,眼神越发的尖锐了,盯住那半跪着的郭志。
风彦恒在自己昏迷其间,派大统领去寻找顾景寒让他快一些,也顺便查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整整耽搁了三天。
大统领最得意的一支军队就是他亲自训练的这一支铁骑,而这个队长郭志也是他在百人之中提拔挑选出来最精明强干的一个。
如果那天晚上他都没看见什么的话,那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
郭志现在就像被围困在刀锋中的一个困兽,左也不行,右也不行。他想要将脏水泼到别人身上,也都没有一个能替他承受的人。
“看来郭队长对那天晚上的事是有些不记得了,张学不如就再劳烦你一下将那天晚上的事情。一个字不落的再说给郭队长听,以免他到皇上面前交待不出一个字来!”
顾景悦眼眸冷冷的看向了远方,走到一边去不再说话。他的背影看起来就像是千年不化的一座山峰,任何神仙都无法撼动。
“那天晚上的事只怕郭队长比我记得要更清楚,有什么话还是趁早对娘娘说吧,否则到皇上面前你可就更难开口了。”张寻上前一步,就这么站在那跪着的郭志面前,看起来就好像是对方在给自己行礼一样。
郭志看见他这举动,气的是脸色通红,这小子居然敢趁人之危,简直就是臭不要脸。
而且张寻不仅仅是在行动上侮辱了他,言语上也给自己放了一个狠话。意思就是告诉他,有什么实话最好快点向悦妃娘娘坦承,这时候就是他投诚的最好时候,不然到了皇上面前就是死路一条。
“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不过是一场误会,顾副统领跟他所率领的那一批御林军是徒步前进,没有做一批马那样跑进宫去,会耗费很多时间。”
郭志定了定神之后还是开了口。
“可是我们铁骑军队不一样,每个人座下的都是能够日行千里的良驹。只要拿到九龙火珠,快马加鞭不用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将九龙火珠送到悦妃娘娘手里。”
顾景悦冷冷听着,头也不回,身形没有一点动摇,仿佛是听了一堆废话。
“可是过副统领却误会了大统领的意思,以为大统领心怀不轨想要独占九龙火珠,所以一直藏着掖着不肯交出来,甚至还主动提出要跟大统领决斗,好杀出一条血路来。”
郭志种种叹息了一声,双眉紧凑看上去略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无奈之感。
“大统领被怀疑那等小人也是怒火中烧,被这么说了,脑子一热也是翻身下马,就跟顾副统领教学手来,我在旁边拼命劝阻他们谁都不听。月悦妃娘娘该是知道我们习武之人,向来不许人污蔑清白,大统领这么做也情有可原。”
顾景悦心中一阵冷笑,如果他们就这么打上一天一夜,那自己岂不是要多一分丧命的风险?这样还要他理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郭志,没想到你居然还生了这一副伶牙俐齿,这颠倒黑白的本事,我可真是望尘莫及呀。那天晚上,明明是你向大统领发的暗器,现在居然说是你在旁边拼命劝,真是说谎不脸红。”张寻毫不犹豫地拆穿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