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晁显然是被灰屠的无厘头要求尬到，眼神不愉地凝视他，忽的眼眸微眯瞟向窗外，只看到窗沿上方一点点乌黑的发顶。
是一只掩耳盗铃的鬼躲在外面偷窥。
“你不是想要冥界赔偿你一个新的女朋友吗？”白晁收回目光，说，“窗外就有一个现成的。”
灰屠往外看了一眼，不太满意地说：“那就是一个小鬼，我们身份差距太悬殊，不合适不合适不合适，你别乱点鸳鸯谱。”
听他连续说了三遍“不合适”，白晁讪笑：“你们身份哪里悬殊？你是鬼，她也是鬼，除了你比她大了九百多岁，就没有不合适的地方。”
“我是鬼差！鬼差！鬼差！”灰屠怒掀课桌，“不是鬼！”
“容我提醒你一下，千年前你就不是了。”白晁面无波澜地泼冷水，“还有，鬼差虽然算是个小神，但也改变不了本身是只鬼的事实，更何况，你早已不是鬼差。”
灰屠不停地吸气呼气，一副怒气腾腾的样子，眼中冒着熊熊火焰，像是要将白晁焚烧殆尽。
句句皆是往他伤口上撒盐，太可恨了！
这时，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
“屠哥，你是鬼差？”
灰屠看都没看是谁在问话，怒气似是找到了宣泄口，粗着声吼道：“是个P！你没听到他说我早就不是了吗？啊！”
阿酷缩了缩脖子，欲语还休地看着灰屠的背影，心中的忐忑逐渐积聚。
如果屠哥的身份与他们不一样，不是校园暴力下的受害者，那么他建造出这么一个世外桃源的地方收容他们这些鬼，又是为了什么？
还有，他和眼前鬼差对话的内容，又是什么意思？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阿酷只觉心中一直以来的信仰顷刻间轰然倒塌。
“屠哥……”她定了定神，怀抱着最后的一丝期盼走到灰屠面前，问，“你承诺会复活我们的事还算数吗？”
灰屠盯着她瞧了瞧，皱眉想了好久后，不确定地说道：“你是……阿苦？”
“……”
阿酷感觉自己的世界都灰蒙蒙了。
在她印象里的屠哥，一直用温暖普照着他们所有的鬼，却没想到，三十年的时间，他居然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所有的温暖不过是些表面功夫罢了。
灰屠看她表情也知道是猜错了，但他打心里是不屑于搭理这些小鬼的，问名字不过是做做样子，纯粹为了证明一下自己这些年对他们这些鬼的照顾，好让他们能够心甘情愿地服从自己。
既然猜错了，那就——
“白晁，之前的三十个条件，你先答应一个，这只鬼我立马让你带回地府。”
阿酷不敢置信，张口结舌地说：“屠……屠哥，你你你……”
“你什么你！”灰屠黑着脸说，“我让你死后多享受了几年的快乐时光，现在该是你发挥作用，回报我的时候了。”
阿酷呆立在原地，忽而自嘲一笑。
本以为自己早已脱胎换骨，却原来还是一样的胆小懦弱，面对强权时，依旧是不敢作出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