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溪把信交给了永明,同时也把王泊君交给了永明。
王泊君便是当时怂恿李中山,给他设下圈套的谋事。
他原本就是南宫镜的人,是南宫镜留在京城的一枚暗棋。
林九溪无奈用了此人,被揭露了身份后,王泊君自然也不可能再继续留在京城。
林九溪就将人给带了出来,而如今去轩王身边打探消息,此事交给王泊君最好。
小五他们几个人功夫还真不错,但是套话,打探消息这样弯弯绕绕的事情,他们的脑子还是不够用的。
至于林九溪自己,更是不方便。那张瑾也不知是为人嫉妒,还是为了减少南宫轩求助的机会,把他身边的所有女人都给清理了干净,就连伺候的丫鬟都没有一个。
林九溪自然就没有机会靠近南宫轩,也没有办法打探更多的消息。
所以这一重任便落在了王泊君的身上。
王泊君也没有什么不高兴,依旧是忠心耿耿:“当初是王爷救了我的命,我自然为王爷和王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也不必如此,若有什么事情,只管保命要紧。”林九溪交给他的任务是打听到轩王爷的郎中,若是可以把他吃的药也收集起来。
这样林九溪就可以知道,南宫轩久病在床,到底是不是张瑾搞的鬼。
王泊君答应了下来,在有名的帮助下一块儿跟着去了贺州城。
林九溪心中叹道,直到用人时才发现,自己手里头匮乏呀。
这种需要专业人才的情报部门,估计还是得确立起来,要不然总是不方便。
这回是王泊君刚好跟在自己身边,要不然自己恐怕就只能指望着,小五他们这些脑子里肌肉比脑细胞更多的家伙去打听了。
小五听说王泊君去打听轩王爷所请大夫的事情,还有些不解呢,“这哪里需要去慢慢打听?直接把人抓来一问不就知道了?”
林九溪冷笑,“你就不怕打草惊蛇被他们发现了?”
“啊……这个,那个……厨房的午饭应该快好了吧?我去看看有啥好吃的。”小五说不出话来,立刻凭借自己还算出色的轻功逃了。
林九溪就知道,叫他们去做事的确干净利落,就是脑子管不过弯来。
只能够用来做事,叫他们想法子是别指望了。
林九溪已经在老板娘和其他人那里拼凑了一些消息出来,但这些消息大多是传说据说,实在是没个准数。
林九溪觉得,想要知道消息恐怕还是得靠无忧宫!
按照玲珑她们的说法,无忧宫也算是江湖上十分厉害的组织了,消息来源的又广又准确。
她便琢磨起来,也不知道这十八里店有没有无忧宫的人。如果有,在他们那里打听一下,即便要花点银子,那也是十分划得来的。
趁此机会,林九溪便带着季微雨的妹妹季月然一块儿出门去了。
季月然是这一次玲珑丢给她的。
玲珑说:“这是你自己惹来的麻烦,自己处理。我都这么大个年纪了,还得替你管着玲珑阁,小丫头我可就不管了。”
林九溪无奈道:“玲珑阁又不是我的。”
可玲珑哪里是肯跟她讲道理的人,“你要是不想管,就把人丢回去便是了,可别来麻烦我。”
林九溪对季微雨的事情心中有愧,自然不会又把人给丢了回去,便认下她做干妹妹,先带在了身边。
季月然经历过姐姐的事情,不太爱说话,乖乖巧巧的却有些自闭。
林九溪也知道这是伤害应激症状,不可强逼,只能找机会带她多见些人事,慢慢走出过去的伤痛。
林九溪买了两根糖葫芦,一根给季月然,牵着她的手。
季月然拿着糖葫芦,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林九溪出了门,走到略微偏僻一点的地方,才发觉这贺州到底是出了怎样的灾难。
之前已经听流民们描述过,但是那些话,终究还是不及眼前所见。
路边上遍地都是饿的走不动道的人,他们不知面黄肌瘦,甚至腿上烂着脓疮,因为没有营养而无法愈合,烂的流水,散发着一阵阵的恶臭,苍蝇围绕着不散。而他们却连驱赶苍蝇的力气都没有,反正过不了多久,他们死去之后,这些尸体就会被苍蝇吃掉。
或者是,被其他人吃掉。
林九溪目光所见,已经没有绿色的青草,全部都被人挖了出来啃个干净。就连那路边的绿树,不仅是树皮,就连坚硬的树干,上面都是无数的牙印。
这些抱着树啃的人,看见林九溪他们手上的糖葫芦,愈发口水直流。
有些人的眼睛发绿,不只是盯着她们的糖葫芦,而且还是死死的看着年纪幼小,嫩生生的小月然。
小月然感觉到一阵害怕,紧紧的拽着林九溪的手臂。
林九溪自然也清楚他们眼中的恶意,抽出了腰间的刀子,刀光寒意一闪,吓得这些人立马转开了眼。
林九溪又往前走了一些,她虽然带着小月然,但她自己身上是有些功夫傍身的,比起这些饿的没力气跑的难民,并不是十分畏惧。
她们走到一处墙角,看见一个畏畏缩缩的老人,手里正拿着个什么东西在啃,边咬边哭,很是可怜模样。
林九溪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了点银子,趁着没什么人注意,正准备丢了过去。
但在靠近的时候,林九溪忽然看见,那老人破碗旁边似乎有几根白色的骨头。
而那些骨头……是人类婴儿的。
对人体解剖学十分了解的林九溪几乎是一眼就判断出来。
林九溪站在原地,震惊的望着哭泣的老人,双腿沉重的像是灌了铅,根本迈不动一步。
她知道,贺州遭了难,百姓们过得苦。
吃树皮的,吃观音土的……这些都大有人在。
但是,真正看见眼前的这一幕,林九溪还是整个人都被震惊了。
而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嬉闹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