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能够确定,那日见到的“魏凌”是有人假扮的。
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年,那人的容貌怎能还如当初一般清隽稚气。
而这个人,她不只遇到过一次,早在诗会就已经初现端倪。
可见幕后之人早就开始布局,且对她有一定的了解。
“你怀疑洵亲王?”
长平刚刚出浴,乌黑的长发垂落满肩,还在向下滴着水,打湿了精白的寝衣,玉雪莹润的肌肤若隐若现。
霍玄不自在的别开视线,含糊的应了一声,赶紧捧着布巾走上前去。
长平接过布巾,道了声谢。
霍玄原是想帮长平绞干头发的,却是落了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长平却浑然不觉,她侧着身子微微歪头,一边擦头发一边不屑道:“若果真是他,我倒并不觉得意外,那老东西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长平想起当年洵亲王为自保没有及时救驾一事就恨得牙根直痒,不明白自己后来为何竟然放过了他。
霍玄还是第一次听长平这般挖苦人,忍不住轻笑出声。
长平当即一个冰冷的眼刀扫过去:“你笑什么?”
霍玄赶忙轻咳了一声,敛住笑容。
长平擦干头发,将布巾扔到一旁,对霍玄道:“我要就寝了。”
霍玄习惯性的走向床边,却被长平一句话止住:“你还不走?”
霍玄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走?走去哪?
长平绷着小脸,严肃的说道:“我不习惯与人同睡一床。”
霍玄哑然,那每天晚上都要往他怀里钻的人是谁?
长平也想起了自己之前缠人的举动,觉得很不好意思,脸颊微微发热,神色却是越发冷冽。
霍玄看着长平别扭的模样,可不敢多说什么惹恼小公主。
他也不强求,指着床边的地板说道:“那我睡地上,外间的榻太小了,我睡不下。”
长平皱眉道:“府中的空房间还有很多。”
言外之意,两人不必非要住在同一个房间里。
霍玄如何能同意,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若是被赶出房间,他不要面子的?
于是,他再次使出万能的转移注意力大法:“阿余,我还有好多事情要跟你说,你还记得雪楼吗?”
“雪楼?”
长平陷入沉思,在记忆里搜索关于这两个字的信息,竟是少得可怜。
这个时候,长平还没有建立雪楼,之前因失忆所有的事情都由霍玄处理,所以这部分记忆也是零零碎碎的。
霍玄拿出黑玉令牌交给长平,解释道:“阿余,雪楼是你创立的情报机构,这个是能够代表你身份的令牌。”
长平接过令牌,觉得有种熟悉之感,不由得拿在手中轻轻摩挲,仔细查看起来。
霍玄便趁机拽走了一床被子铺在地上,然后躺了上去。
长平听着霍玄讲述关于雪楼的事,极力的想要记起些什么,却终是徒劳无功。
待她放弃打算休息的时候,却发现霍玄早就已经睡着了。
长平走过去蹲在霍玄的身边,想将他叫醒赶出去,可看着他熟睡的脸庞又不忍心。
这是她的夫君啊,在遭到青梅竹马的背叛以后,她没想过以后还会嫁人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这个人,但他的模样倒是俊朗的极合心意。
罢了,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就不折腾他了。
长平打定主意,便又拿了床薄被盖在霍玄的身上,然后上床睡觉。
长平本以为她会睡不着,毕竟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宫变之后去搬救兵,还没杀回皇城呢。
那段时间她急于赶路,疲于应对各路追杀,日子过得提心吊胆的,哪里能够睡得着。
可是失忆的这段时间,她每天就是吃吃睡睡,身体已经形成了习惯,竟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夜半,霍玄忽地感觉身上一重,一阵馨香钻进鼻翼。
长平不知何时从床上摔了下来,正趴在他的身上。
她自动的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手脚并用的缠在了他的身上,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的肩上蹭了蹭,这才安心的睡了过去。
霍玄心满意足的拥住长平,在黑暗中弯起了唇角。
早上醒来,长平端端正正的躺在床上,霍玄已经不见了踪影,地上的被褥也收了起来。
长平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并不知道自己昨晚投怀送抱的糗事。
长平起身梳洗过后,雪萝命人传膳。
霍玄也刚好回来,与她一同用早膳。
长平好奇的问道:“你去哪里了?”
霍玄一边给长平盛鸡汤,一边回道:“去打了套拳,练了套枪法,跑了几圈。”
长平想了想,道:“从明天开始,你早起记得叫我,我也要锻炼。”
霍玄看向长平,展颜一笑,应道:“好。”
长平看着霍玄的笑容,有一瞬的愣怔。
他微微弯着眸子,嘴角轻轻上扬,山眉水眼,唇红齿白,令她有种被击中的感觉,心间倏然一动。
长平猛地低下头,为了掩饰窘迫,捧起汤碗就要喝。
“当心烫!”
霍玄眼疾手快,伸手挡住了汤碗。
长平没能喝到汤,柔软的双唇却是吻在了霍玄的手上。
长平顿时面色爆红,蹭的站起身来,将凳子都撞倒了:“我吃饱了,去外面等你。”
她说罢,就逃也似的飞奔出了房门。
霍玄愣在当场,伸出去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就那么尴尬的擎在半空。
她连口水都没喝,怎么就饱了?
哎,这叛逆期的孩子就是情绪多变,不好琢磨啊。
霍玄无奈的摇了摇头,让雪萝选了几样吃食装进食盒,待会儿在路上吃。
他们今日要去望月阁,向苓歌询问关于雪楼的事。
长平这会儿已经整理好了情绪,整个人又变得冷漠而凶戾,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霍玄并不在意,只一心哄着她多吃点东西,以免饿得胃不舒服。
长平坚冷如寒冰的外壳,不知不觉的就被霍玄敲掉了一角。
两人来到望月阁,竟不期然的遇到了洵亲王妃秦氏。
秦氏正神色冷淡的对苓歌说道:“宁郡王要娶妻了,是刑部尚书陈大人的嫡长女。以你的身份根本进不了郡王府的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