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小王的手刚碰到商陆,就“嗷”的一声被拧了胳膊往旁边一丢。
太子一惊!
众臣更是吓出了冷汗,纷纷以看勇士的目光向易然抱以敬意。
当然也有维持秩序的侍卫长惊骇,大喝一声:“放肆!”
“你敢打我?”徐林小王抱着胳膊难以置信:“还愣着做什么,把他、他还有他一起拿下!”徐林小王对着商陆身边的人一通乱指。
在这京城,在这皇宫里竟然还有人敢跟他动手,好,好得很!
他气得眼睛都红了,根本没看清指了谁,反正商陆一定要拿下就是了。
谁知道他喊了半天,竟然无人敢动?
徐林小王大怒,几乎要跳起来了:“你做什么?想反吗?给小王上啊!”
侍卫长看了眼商陆身边的苍溟谦,苍溟谦回以一笑。
侍卫长一抖,他哪敢动啊。只好默默将求救的眼神投向太子殿下。
太子也是头疼,抓住徐林小王到处乱指的手:“林儿,不许胡闹。”
太子轻声温语的,并没有多少威慑之意。但徐林小王莫名怂了,缩了缩脖子,缩到他身边去。
“太子表哥。”徐林小王委委屈屈:“他打我,我手痛。”
太子瞪他。
徐林小王面不改色的换了只手,“胳膊痛。”
太子头更痛!
他警告道:“林儿,今日除夕,你收敛点。”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可他刚跟易然保证过的不让人在宫宴上为难商陆,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自己打自己的脸。
“先跟陆世子道歉。”
“我跟他道歉?他个……”徐林小王指向商陆,下一秒,易然窜进他的指向范围里,“徐林小王嘴巴最好放干净点,手也不好乱指。否则下一刻,这只手还是不是小王爷的就不好说了。”
全场哗然,暗道这人好嚣张简直不要命了,竟敢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威胁徐林小王!
果然太子眸色暗了一下,眉心微锁,看向易然的目光里也有警告,“易公子,这里是皇宫。”
即便你是江湖中人,在这皇宫里还是要守点皇宫的规矩的!
易然面上冷眼神更冷的扫过众人,简直将目中无人演绎得淋漓尽致。而心里却是——
卧槽槽,我也知道这是皇宫啊,我也想守规矩啊,但太子殿下你能不能先看好你家小孩啊,他这么欠揍我不威胁他将来姑娘就得威胁我啊!!!
“小王爷嘴巴放干净了,这里自然还是皇宫。”
若不放干净呢?这里还能变成屠戮场不成!
太子眼瞳微缩,这也太嚣张了!
太子甚至有些怒了:“你!”
“易然,道歉。”易然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商陆温和的无奈,“怎能这般同太子说话。”
易然毕竟不是容漓,他要顾虑的东西比容漓多太多了,做不到肆无忌惮的一味耍横。
但他作为容漓留在商陆身边的人,首先气势就不能弱了,更要叫这些人都看清楚了他的态度——商陆就是他不可逾越的底线!
当然,易然这会也没有跟南楚皇室撕破脸的准备,现在商陆给了他台阶下,他自然就顺着下来了。
“易某一时无状,请太子恕罪。但是!”歉是道了,但该守的原则易然还是咬死不放松:“我家世子乃是皇上亲封的信阳世子,身份地位半点不比徐林小王差,小王爷张口闭嘴瘟神晦气的,是视皇恩如粪土吗?”
“我没有!你胡说!太子表哥……”
“林儿,跟陆世子道歉。”太子的态度比方才坚决得多,一句话落地有声,不复方才的文弱。
尤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紧紧盯着易然,那里头流转的打量不再只是单纯的欣赏和好奇,甚至有点儿危险。
易然任他打量着,又默默退回了商陆身后。
苍溟谦看了他一眼,展开折扇遮住半张脸,凑近商陆还是那句话:“陆世子好艳福啊。”能叫容漓上心的人,可没有几个。
商陆笑笑,并不想多言。
徐林小王在商陆这里讨了个没趣,撅着嘴巴含糊不清的道了歉,连拉带拖的扯着太子走了,苍溟谦收了折扇,热情的招呼众人吃吃喝喝,半点也不当自己是外人。
商陆默然看了易然一会,易然低着头没看他,也没出声解释。
商陆慢吞吞的收回视线,带着他和隐锐去找信阳府的位置。
商陆没多问,易然松了口气。
否则他还真不好解释。
不过这陆世子也是邪门得很,看着挺温和脾气挺好说话的一人,可他若有意盯着你瞧,也会觉得压力山大。
跟容漓给的粗暴狂野风格不同,陆世子的势压是平稳的,缓慢的,一点一点施展在你身上的。初时没有感觉,可等你有所察觉时,已经挣脱不开了。
如果说容漓是个手起刀落的屠戮者,商陆就是那结丝缠网的捕猎者。
前者需要所向无敌的实力,后者需要无与伦比的忍耐力。
信阳府的位置不前不后,与荣亲王府的席面只隔了两桌。
越过这两桌人,商陆看见荣亲王府的位置上只坐了苍溟谦一人,看来荣亲王这次坠马是真的摔惨了,养了快一个月了,还不见好。
倒是荣亲王府对面的席位,有一个身穿华服打扮雍丽的夫人一直在看他。
那是……平亲王妃?
平亲王妃身边总少不了寒暄问好的各路人马,比如说六部尚书夫人,比如说德昌侯夫人,要说与平亲王妃最亲近的,自然是安瑞侯夫人。
“王妃?”安瑞侯夫人替平亲王妃挡了几回问候,轻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回神:“那是信阳世子,王妃盯着他瞧做什么?”
平亲王妃的关注太明显了,商陆无法忽视,便礼节性地朝这边拱手问候。
平亲王妃自然受得起商陆这一礼,安瑞侯夫人就不是了,侧身避开,回以一点头。
“没什么。”平亲王妃收回视线,兴致却不如之前了,“方才说到哪儿了?哦,你家的两位姑娘是都就在许州过年了?”
安瑞侯夫人看出了平亲王妃兴致不高,想着尽快结束这话题:“是呀,老夫人刚生了场大病,怕寂寞得很,就留了俩姐儿在身边。”
“那也不怕,不还有德姐儿在你身边嘛,有个孩子在总归热闹点。”也不像她,就夜哥儿一个孩子,这孩子偏又是个着冷的性子,留在身边也热闹不起来。
说到热闹,就想到妹夫这会还在刑部大牢里关着呢,徐家如今门庭冷落,这个年也就这样了。
平亲王妃又是愁上心头。
“德姐儿今日怎么没来?”
“来了又怎样,还不是坐那儿当个木头花雕,好看罢了。”安瑞侯夫人也愁:“有时候想想我都悔,当初怎么就着了魔,将孩子送到我母亲身边养着去。如今回来是回来了,可心不跟我一处放着,还不如隔层肚皮出来的淑姐儿与我亲呢。”
“德姐儿也到了许亲的年纪了吧?”平亲王妃说。
“德姐儿比淑姐儿大一岁。”安瑞侯夫人说。她家的三位姑娘年龄相距都不大,最小的端姐儿也有十五了,都到许亲的年纪了。
想起淑姐儿的心还挂在某人的身上,安瑞侯夫人眼睛扫过太子,试探道:“听说太子的喜事将近,等办完太子的,也该到夜世子了吧。等新媳妇进门,王府也就热闹了。”
“就是不知道夜世子心头可有惦念的?”
都是一个京城里住着的,安瑞侯府的姑娘们平时也没少跟着侯夫人上王府做客去,她家的姑娘们各有什么小心思,平亲王妃怎么会琢磨不出来。
袁淑意平亲王妃印象也挺深的,挺乖挺懂事的一姑娘,性子也文静稳重,不像她家小妹端意,娇纵冲动的。
若能为她家夜哥儿求来袁淑意为世子妃,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平亲王妃自认是个相当开明的母亲,她可以尽着自己的喜好来挑选儿媳妇,但要不要娶进门,还得儿子说了算:“你这倒提醒我了。我是得找时间敲打敲打这孩子了,平日里憋不出三句话来就算了,可别临到头把媳妇都给我憋没了。”
“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如此幸运。”安瑞侯夫人说。
不知道她家淑姐儿能不能有这个幸运。
这会子说话的功夫,又有人过来了,平亲王妃和安瑞侯夫人都很平静的收了话头,聊起了别的。
直到苍溟夜来了坐下,一众人才回了自家的位置坐下,等着开席。
等开席期间,平亲王妃抓着追问苍溟夜为何早上走得那么急,此时又为何来得这样晚。
苍溟夜冷着一张俊脸,回答时倒是语气轻柔了很多,耐着性子一一回答母亲的问话。
趁着平亲王还没走过来,平亲王妃又飞快的往商陆那边看了一眼。
他身边孤零零的,除了侍立左右的易然和隐锐,再无一人靠近,显得酒冷茶凉,分外寂寥。
“那位容姑娘今日怎么没来?”平亲王妃说。
“她回许州了。”苍溟夜说。对母亲突然对容漓起了兴趣有点无奈:“母亲,容漓出身江湖,无功无品,是不能进宫参宴的。”
“哦,我知道。”平亲王妃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张口还要再说,就听有太监通报:“皇上驾到,太后娘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