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朝的朝堂上也有咱们的人,他梁萧若敢不收,这群人有的是办法治他!”幕僚自信道。
山阳太守忽然想起武朝朝堂之事,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
“好!这徐州全境,早晚是我西秦囊中之物!”
沛县南方,官道两侧。
百姓屯田如火如荼。
这附近的农田,本就是因为战乱而遗弃的无主荒田,质量最好,也最易开垦,因此成了重点开垦区域。
靖云生与释流云驻足观看,心生敬意。
时值冬季,天气寒冷,但百姓的热情不减。
数以千计的屯民分布各方,努力垦荒。
这些百姓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委屈,唯有期待和喜悦。
这都还没种上庄稼呢……
他们刚才问过屯民部分细节。
第一批报名的屯民,用自家耕牛的话,以后只需要向官府上缴三成收获,用官牛的话,只需要缴纳四成。
以后报名的屯民,只比第一批多上缴一成,若是表现优秀,以后待遇也能与第一批屯民等同。
重点是,这里面还有不少流民,而官府目前还为屯民管饭!
他们自然看得出来,沛县是通过类似以工代赈的形式,收聚贫民,并将之转化为屯民。
等来年收获,这些屯民便能切实体会到这条政策的好处。
没有足够严格的组织,和百姓对官府足够的信任,眼前的一切都只能是痴人说梦。
二人心潮澎湃,难得开怀大笑。
“二位借过借过,县丞大人一会儿要来了!”
一名屯民小声催促。
二人立即退到道路一侧,望着远处马车上的卓子房。
卓子房,最初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但如今,他们的目标已不仅限于此人了……
卓子房来到附近,下了马车,安排周围属官的工作之后,正要上车,远处两名麻衣青年引起了他的注意。
“二位莫非是江南人士?”
靖云生与释流云微笑注视着他,作揖行礼。
“在下云景。”
“在下云流。”
“在下乃是沛县现任县丞,卓子房。”
靖云生等卓子房回礼之后,便迫不及待询问。
“这屯田之策,可是卓大人想出来的?”。
卓子房摇头,环顾四周,一脸自豪。
“是县令大人的妙策,而我,不过只是负责安排实施和监督。”
二人心头一震。
居然是梁萧?
而且,能把屯田之策施行得这么好,卓子房此人功不可没!
“我看二位气度不凡,可否结交一番?”
面对卓子房的盛情邀请,二人对视一眼,一齐点头。
街道上。
欧阳熙母女坐在露天马车上,观察民情。
马车逐渐往南,沿途所见,让欧阳熙的神情逐渐变得复杂。
如爱女所言,沛县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安定。
即使是无家可归的流民,也有大棚暂时收容,并由守军看护,不至于造成大乱。
这里的人们精神抖擞,完全不像外地的底层人那样满脸绝望。
“娘,也许我们误会人家了?”秦雨薇观察着民众,眼里多了些赞赏之色。
欧阳熙冷笑道:“他才上任多久?说不定这些政绩本来是元白龙的,那元白龙只是被判谋反之罪,又不是残虐百姓。”
“我不信!若是元白龙的战绩,这些百姓怎么可能去称赞梁萧?”秦雨薇连连摇头。
欧阳熙没有理会,只是心中不甘。
她必须了解真相!
就在此时,卓子房的车辆从南向北驶来,与母女俩相向而行。
欧阳熙见卓子房车上多了两名麻衣青年,不禁嗤笑。
“不知尊卑,净关注些市井小人,却不知何人真正值得敬重,如何能治理好未来的沛郡!”
秦雨薇在车上向卓子房点头示意,也注意到了释流云与靖云生,又听母亲评价,顿时有些茫然了。
这不是爹爹时常教导的“礼贤下士”么?
两辆马车最终错身而过,背向而行。
军营内,梁萧正在指导、督训。
梁品,梁德,这两兄弟跟随梁萧最久,一丝不苟落实梁萧的训练细节。
曹尘,曹清,兄弟俩也受到重用,带训同样卖力。
对这支军队的未来,梁萧有足够的自信。
半个时辰后,卓子房来到军营,向梁萧汇报屯田情况之后,又小声补充。
“你说的那两位云家青年,云景,云流,我刚才正巧碰上,与他们交谈了一番……绝对是当世罕有的俊杰!”
“何以见得?”梁萧来了兴趣,放下手里的阵图。
“全然没有世家子弟的傲慢,只是不卑不亢,但又关心沿途百姓。我与他们讨论屯田和一些执政之事,发现他们各自都有独到的见解。可以肯定,此二人深藏不露!”
“为了留住他们,我向他们发出邀请,暂时将他们安置在书院,奉为上宾。”
梁萧眉头一挑:“怎么不是来县衙?”
“在书院也好,若是欧阳熙敢插手书院之事,让他们看看她的嘴脸也不错。以他们的见识,还不至于被三言两语蛊惑,与你为敌。”卓子房神情凝重,难掩担忧。
梁萧深有同感。
“我与他们惺惺相惜,只是,他俩看我的眼神有些过于热切了……”卓子房的眉头渐渐皱起,叹道,“可是,明明我与他们素昧平生……”
“你是担心,他俩是龙阳癖?”梁萧失笑。
卓子房一张脸涨成猪肝色。
“你知道的,我只是不近女色,但我对男色绝无兴趣!”
“知道知道,我已经跟凝烟解释了几百遍,咱俩没有龙阳癖。”梁萧咧了咧嘴,又恢复一脸严肃,“稍后忙完,我便去书院看看。”
片刻之后,东城门送来急报。
“县太爷,下邳有大批读书人,来拜访秦家大儒的夫人和千金!”
梁萧眼前一亮:“先把他们安置在书院休息,告诉他们,稍后我便忙完军务,一定亲自去接待。”
同一时间,东城门外,大批读书人涌入沛县,附近百姓纷纷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怎么突然有这么多才子来咱们沛县?这还是头一次啊!”
“我听说了,他们都是下邳那边的,听说秦家大儒的夫人和千金都在沛县,因此慕名而来!”
经过昨日欧阳熙这么一闹,钟离修一家三口彻底断了以秦家为退路的心思。
钟离晚雪辞别父母,带了几名随从,前往附近的书院。
她并非梁萧的妻子,钟离家也不好天天邀请才子佳人,荒废他们的学业。
以读书为名,在书院做做宣传,了解当地读书男女的学习状况,方便将来官府择优聘用,防止有人滥竽充数,是她目前唯一能为心上人做的了。
来到书院,钟离晚雪便发现大院里多了几十张陌生的面孔,站在欧阳熙身后。
“乌平?”
钟离晚雪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秀眉微蹙。
乌家家主乌文亭爱子,曾经的沛县大才子乌平!
她隐约明白了,为何欧阳熙对梁萧和钟离家有如此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