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静悄悄又突然出现的男子,也让逸城有些不自在,“你在那棵树下多久了?”眼神随着手指看向远处的树干,他才不承认自己不敢直视的不自在。
“回少主夫君,小童天一亮就来了,见少主和夫君没醒,便远远等候。”这人也是个实诚、不会撒谎的人,他这样一说,逸城是真的没办法糊弄过去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少主夫君,老祖不在寝居,让我带你们去宗堂。”他不走,坚持完成自己做领路人的任务。
“你走吧,欣儿知道宗堂怎么走,我们一会就来。”求求你了,逸城苦笑,但这人还是一副死心眼儿的样子,逸城只好,“少主夫君命令你,实施!”
“诶?好。”
这人终于走了,欣儿也醒了,她一觉起来发现身边空无一人,被昨晚的自己吓跑了?她衣服都没穿好就光脚跑下床来,“逸城,逸城?”
刚刚打开一个缝儿的大门,被逸城高大的身影挡住,“怎么衣服都不穿好?”
欣儿吐吐舌头,“我以为你走了,对了,你在外面做什么?”说完就要探头出去,被逸城一掌按了回去,“先穿衣服,不然我生气了。”
“好嘛,小气!”
逸城“咻”一下跃进门,赶紧关严,那个走路慢腾腾的小童不会还没走远吧?欣儿这个大大咧咧的毛病得改改了,美丽的风景是自己一个人的,不能跟别人分享的事,才不是小气!
一回到闭塞的屋内,只有彼此之间,逸城脑海里铺天盖地袭来了昨夜似梦非梦的情节,于是一股靡靡之风莫名而来,逸城两手干搓,不知所措。欣儿背对着默默穿衣,手上动作不快,竖起的耳朵倒是不愿意错过任何动静。
稍一会,逸城才想起正事,“那个,老祖让我们去宗堂见他。”
欣儿转过身来,正在系结的手晚了一步,被逸城惊窥到一眼,水面快速上升,逸城的脸一下子被潮红覆盖,“咳咳,是的,宗堂。”
“为什么去哪儿?去哪儿做什么?”
只有土生土长的蝶族人才知道,去宗堂意味着什么。小时候她最怕被父亲罚去宗堂忏悔和跪着,蝶族所有人对这个地方都充满了敬意,曾经先祖们为整个蝶族做出了不少丰功伟业,才换来了蝶族能自力更生、肆意生活的现状,所以只有一进宗堂,欣儿就觉得自己辜负了先祖们的努力,不需要教导,情绪便自动来临。而且全族像欣儿一样的后辈,没有谁不想有一天自己的灵位也被供奉在上面,因为这代表了荣誉和·····责任。
欣儿以为自己犯错了,但逸城却猜到了大半,估计灰伯的灵位也在那儿,而且这一去,他也算是见家长了。
麻溜儿地催促欣儿,二人便手拉手前往约定地点了,也不知怎么的,路遇的弟子们没有谁对他们紧紧相握的手表示疑惑,二人如胶似漆的状态也没有引起过多关注,好像·····打从逸城还是个被救到无忧止境的少年时,他们便预想到了今日的成双入对。就像这个少年出现,未知、机遇、喜悦等都出现了。
欣儿接受得更快,根本走一遭心理过程,她大大咧咧地跟他们打招呼,还主动介绍起来,“以后见到他就像见到我一样,不能欺负他,知道吗?”
“当然,少主。”
逸城本就是个武功厉害的绝顶之人,不谈身份就能压他们一头,只有欣儿把他当成弱无还击之力的小绵羊给护在手心里。她的粗糙神经在遇到老祖宗时,都一直在线,直到老祖宗问:“没成亲就····你也不知道害臊!”
欣儿牵着手,逸城脱出来,拱手鞠躬,“老祖宗,是我的错。”
啊?欣儿这才知道,她和逸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不是那种知道她们是情侣的知道,而是知道她们是夫妻的这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无忧止境里的所有人都?不可能。
老祖宗也是个护短的人,懒得跟欣儿教训了,“都到宗堂了,跟列祖列宗还有你的父亲问候一下吧。”
“父亲?”原来父亲在这啊,逸城护着停滞的欣儿,跪在蒲团之上,“灰伯在上,逸城叩拜,遥记当时离境之时,您将欣儿托付给我,我只当是朋友之间的照顾,却没想到随着时间流逝,我与欣儿的关系早已超脱于友谊,逸城更是深知,此后余生没有欣儿便没有逸城的快乐。今日在此,逸城在列祖列宗和您,以及归山老祖的面前,承诺欣儿的未来、蝶族的未来,都交给逸城吧,我一定宁死不辜负,好好地完成!”
“不行,不能所有事都交给逸城。父亲,你生了欣儿才不是让欣儿做缩头乌龟、坐享其成的对不对?蝶族的少主也不是这么窝囊的,我要跟逸城一起,让咱们蝶族重新回到神界,光宗耀祖!”
两个年轻人,说着与天搏命的大话,却听得老祖宗这个过来人一脸激动和热血澎湃。他也走到众牌位面前,“各位兄弟们,我活了几百年不敢死,就怕一朝没命蝶族就没有依靠了,但今日我算是明白了,年轻人哪需要我们这群老身子骨的人护着,他们早就长大,而我们也该退位了,你们且等着,我帮你们看尽世间繁华,就去给你们说道说道,不急我就来。”
“老祖!”欣儿娇嗔到。
老祖只“哈哈哈”大笑不断,轻松的氛围一过,他让欣儿和逸城来到前堂,坐在一把黑色磨得光亮的藤椅上,咳嗽中坚强着,“欣儿,逸城,到这儿来,听听走到末路的老头子的一些话吧。”
两个小孩子,在足够老的长辈面前,乖巧得理所应当,自然地做着小孩,享受着不多的孩童时光。
“你们见过神了?甚至见过天帝了?可能你们会好奇,为什么神也没那么强大,最强的力量好似也不是不可战胜,因此而怀疑自己,怀疑成为一个神有什么好?欣儿,神就是神,人就是人,神比人力气大,但不如人想得开。人最多百年,可神和其他物种有几十个百年,许多事在无限的时间空间里就变得弯弯绕绕、走不出牛角尖了,所以神也不如人,最终不能得到一个释然和解脱。
神是很可怜的,我们的命运是被放置在追求至高无上的荣誉道路上的,既然无法决定出生,就要最完美地完成它。只有完成了它,才有可能拥有处置它的权利。欣儿、逸城,蝶族在我手下其实在走下坡路,我尝试了许多办法,都不如你从蝶神那里得到传承,也不如你们出去走一遭获得的那些宝贵际遇,你们要珍惜,也要奋起直追,神界总有一天会大开,你们就是那个推开门的人。
欣儿,你出生后无忧止境便一直在这一个地点,但你也应该知道,以前无忧止境不在这儿,因为我们蝶族的特殊能力,不只是我们的身体具有移动和传输的特性,连居住的地方也可以任意转换。这次你回来,我本就打算让你接任蝶族当家人的身份,毕竟我也老了,身子骨说不定哪天就松了,你快点接棒过去,我好舒坦过几天最后的日子。”
“归山老祖·····”
老祖手掌向前一伸,阻绝悲伤的情绪,“接下来,我就教你如果驾驭无忧止境移动的秘诀。今后,你在哪儿,家就在哪儿,蝶族的未来····就交给你了,我希望它们能重回神界。欣儿,站起来,跟我学,逸城,你也看着,虽然你非蝶脉,但无忧止境也是你的家,它认得你的血液。”
老祖站起,两个小年轻也站起来。老祖左右手划开,蹲起一个马步,除了念念有词外,一套形意拳打得缓慢、有阻力,揉揉推推、一点点感化坚固的某个东西,而相应他的就是无忧止境地下缓缓摇动的沙粒。
“就像这样!快,欣儿,扶着我。”
欣儿上前,手掌合起轻碰老祖的手,不标准的动作让过流的灵力刺得骨头“刺啦刺啦”作响,欣儿强撑住,老祖也是“坚持住”让她不要放开自己的手,逸城见势上去帮忙支撑住她的背,特殊的神力和水灵力的侵靠,欣儿一下子有了后力,移动无忧止境的过程变得顺利起来。
本来以为老祖只是给他们做个示范而已,谁知老祖不想止步于此,“老身就要试试新的!”
又是搞不懂的姿势和图腾作画,欣儿被迫接受着灵力风暴,脸上饱满脸颊的皮肤显现出波纹,内体里有什么在输入着,背靠背式支持已经不够,逸城上前二人合力,共同对抗老祖的姿势,也是正面接受馈赠,最后终于大功告成,欣儿痛苦地吃下了老祖给的礼物。
“这是什么?”欣儿看着左膀上一个圆圆的山水图案,它很精美,用手指摸一摸能感受到清凉的水意,“这是!”
老祖刚才耗费了大部分精力,本应该累了的他因为做成了一件难事,此刻神采奕奕地,“这是水,你摸到的就是水,是你从小长大的那条小河沟,你再摸摸山,这就是无忧止境最高的那座山,你还在上面打过滚。现在你肩上的就是整个无忧止境,家现在在你手上了,你驮着我们前行。欣儿,或许有点累,但我们不是负担,是你最好的后援,前路加油。”
还有这样的神功?逸城也好奇至极,上前抚摸,真的如老祖所说一般,欣儿问:“那我还怎么回家?”
“哈哈哈,家都在你手上了,你想回之时便可以回啊,只需要唤一声,你就能进入它;要是想让它尘埃落地,你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置起来也行,其实随便一个土包就行,山清水秀只是我的个人爱好,欣儿你可以不满足我。”老祖宗说这番话是笑眯眯地说的,像是办成了一件真正有价值的事,他的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还有,欣儿,你的少主身份也该提拔提拔了,虽然只是个名号,蝶族的人早把你当作当家人对待了,可你年轻、架子小,如何做一个领位人还欠一点火候,但这是你的功课,我把蝶族交给你,就是信任你,从今以后,你就是蝶族的蝶神,无忧止境的王。”
说完还打算弯腰行一个恭敬礼,没有什么倚老卖老,一切以责任为高。
欣儿当然是拦住他,“老祖,欣儿不能受此,你放心,我一定把无忧止境搬到神界去!”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