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一问话,逸城算是比较迅速地回答了,可商蕊和欣儿则回答得很艰难,欣儿咬着牙不给其他人添麻烦,“还还还行。”独自应付着。
这里黑不溜秋,唯一好在他们都身在赵大内部,只要找到弱点,或许有能出去的机会。但是游魂们又纷纷把她们哄骗得团团转,让他们根本弄不清此刻自己的位置。游魂们也变换着自己的位置,而且它们仿佛拥有了一个共同的神志,或是直接受命于赵大,还不让月一等知道赵大把他们吸到了哪个脏器。
欣儿总是一顿乱刺,但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没给赵大造成伤害。即使肚子薄薄一层,但就是像铜墙铁壁一般牢固。
赵大也好似对身体里的动静一清二楚,他说话,声音从月一等人的上方、四周甚至是脚面传来。赵大说:“再过半个时辰,只需要半个时辰,你们可就是想出也出不了了,那些小东西可十分想你们留下来和它们作伴呢?你们可要圆它们的心愿哦。”
游魂们符合着,发出“嗡嗡”的声音回应赵大的话,它们确实是激动的不得了。
月一脑袋里突然意识到,这地儿不是其他,是炼游魂的肚炉!
他们若真是出不去,便真的得永久地留下来了,不行啊。
逸城和欣儿之前都试过水火了,一点没给肚炉造成伤害,反而让他们加速感知到了自己身体的轻盈,得不偿失,这是在加速赵大炼化他们的过程,真是可恶!而且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说不定就是下一秒,他们便都没命了。
赵大“哈哈哈哈”的声音犹如山谷里的回音,一直围绕在她们头顶,他说着“蠢货。”
欣儿开始绝望,月一也不由地想:要是云盏在这里就好了,好像世上真的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眼下的情况一定对他不是问题。
而这时一直昏迷的雅娘终于醒了,她睁大眼睛也实在是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只愣愣地问:“这••••是哪里?”
她是唯一的普通人,月一怕她被循声而来的游魂欺负,率先根据声音而来,然后扶着她躲到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
她说:“雅娘,我是月一,现在的情况很难跟你解释,只能说我们都进了赵大的陷阱了,眼下情况十分危急。”
“啊。”雅娘一把搂住月一,像是拉住救命稻草一般,“连你们也没有办法了吗?”
商蕊解释说:“现在的赵大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人那么简单了,他成了鬼士,还拥有了不少的本领,我们•••••难以突破。”
雅娘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觉得是自己连累了这一群天才少女少年,把她们推下了油锅。期间逸城一直在做斗争,即使对方数量一直不减,从没有放弃过,刀剑铿锵有力的声音总是从他周围传来。
雅娘恢复清醒,不行!我一定要救他们,不能让他们白白死在这个混蛋手里。虽然雅娘不知道赵大真实的身份,但是作为人的特点她却是十分清楚的。
她拉着月一,跟她耳语一番,月一脸色微变,然后御剑带着她一路在肚炉里到处敲敲打打,一刻钟过去后,雅娘喜极而言,“就是这里!”
月一了然点头,两根手指并拢,从剑身走遍心神沟通,最后关头在心底里叹气,伙计,这次必须要拜托你了,一定要帮我们啊。
然后拼了十二分力气,聚气于一点,狠狠朝前刺了过去。
只见铜墙铁壁似的肚皮突然就像漏气一般瘪了下来,内部所有的游魂四处逃脱,嘴里叨叨着,“怎么办,怎么办?啊啊啊,我没命了···”
逸城和欣儿趁机,一个收拾游魂,一个把洞口破开。商蕊也让意念琴大开杀戒,一次性就扑倒一片,歼灭大部队,四人配合默契,一鼓作气。
“啊啊啊啊啊啊,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小鬼!”
赵大早在被刺中那一处后,便没了血色,浑身惨白,庞大的身体缩小到了正常人大小。身体四处早就破碎,变成薄薄的一片平铺在地上,叫骂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奄奄一息。
月一跟逸城和欣儿解释,“原来那一处是雅娘被侵犯时见到的一处伤疤,正好是最近新患不久的。赵大当时属于人鬼两通的时期,血液无法凝结伤疤,鬼气还会不断叠加促使白肉腐朽。于是一消一融中,跟赵大人不人、鬼不鬼的身份十分符合,便也成为了赵大的致命弱点,这才让我们找准了时机。”
欣儿恍然大悟,上下晃动脑袋点了一个大大的头,边对雅娘竖起了大拇指,“所以全靠雅娘的机智,不然我们就没命了。”
雅娘羞涩地低下头,不敢居功,“哪里哪里,要不是你们这么厉害,我一个弱女子哪能逃脱他的魔抓。”
“都别谦虚了,是我们大家团结一心的结果,我们都是好样的。”
“对对对。”欣儿对逸城的话最是听话。
被忽略在一旁、默默躺在地上的赵大身体的薄皮已经开始变黑、变脆,之后碎成了一泡粉末,由一阵风扬起就都带走了。但他还不死心,临走之前仍在开口威胁,“你们以为这就是我的结局里?呵,天真的小孩儿,我告诉你们,鬼士是不会死的,只要有肥沃的精气土壤,我就会重生。你们等着,我一定让你们尝尝我今天受到的屈辱,还有•••••等着我送给你们的大礼,鬼市欢迎你们!”
鬼市?
当时四人只道赵大在满口胡言,不知道世界上还真有这样一个地方存在,他们以为鬼王都不成气候了,鬼士们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可是他们不知道,鬼市还红火着呢,而且他们的相貌和消息被鬼士们默默传阅,这一笔重金悬赏,要他们的命的买卖,他们可关心得很。
他们没有去过的地方——鬼市,自赵大变成灰烬的这一天起,四人的画像已经被贴到了榜单的最高价上,成为几十年难遇的最大一笔生意,不少人在搜查他们的不同,而一些愣头青便直接接下了任务,准备实施了。
这边几人在空地上解决掉赵大后,一行人都觉得不能就这样让赵大在百姓心中“消失”,于是他们在乱葬岗处随意找了一具丧命不久的无名尸,月一甚至细心地给他上了妆,伪装成赵大的模样,四人再连夜把假赵大送去了翠儿红北五号房间。
次日一切努力才见分晓!
早晨,打扫房间的佣人从北五号房间脚软跌跌撞撞跑出来,一边还惊叫连连,顿时引起了翠儿红楼里所有人的注意,也招来了妈妈和姑娘们的关注,之后便是消息满城、村镇飞,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新闻:赵大死了,还死得很惨。
仇杀者甚至直接在杀人现场留下“人间不收,地域自入”的字样。
但无人同情赵大,因为他做的事早就被月一等人曝光,众人只道他死有余辜。月一的所作所为基于对雅娘遭遇的悲痛,但却无形中给全城带来了一些好的影响,城里民风居然渐渐开始淳朴、公开起来,邻里关系也和睦了许多,那些想找好夫婿的人也都擦亮了眼睛,害怕再被别人光鲜和伪善的表面所蒙骗,这点倒是让月一一行没想到。
“真是无意中做了件好事啊。”月一感叹,逸城也赞同,嫉恶如仇的月一虽然爱冲动,但好在所作之事皆有道理,最后的结果也大多数是好的,这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努力促成,没有她跟雅娘的一见如故、感同身受,或许赵大还会作恶人家、害了更多的年轻姑娘,所以月一有月一的好。
至此赵大的事情落幕,人们虽不再谈论他的事,但是造成的影响却一直深深保持着,人们渐渐忘记伤痛,铭记教训,传播着和善。
之后月一和逸城等就准备离开映城了,当初来映城是投靠的言君,如今却闹得有点不愉快,要分别了,月一心里还有点疙瘩放不下。
“要不要跟言君道个别呢?”月一纠结不已。
没曾想言君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她们要走的消息,主动上门来了月一的别院。在临行前日的夜晚,月一还在房里准备入睡之时,言君来敲了她的房门。
月一披起外套,打开门说话,“天色已晚,可是有什么事?”她强装什么也没发生过,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一般。
但是她不知道,她的举动非但不陌生,还总有一种熟悉人之间的置气,反而拉近两人的关系,让外人(欣儿和商蕊)觉得他们之间有猫腻。
“出来看月亮,一起吧。”言君唤月一去院里,月一不想去。
言君说:“可是在恼怒不该夜里来姑娘房间?”
这厮是故意的,月一就不是那样注重礼仪的人,她气的是别的。心里不乐意出去,可手下的动作却不自觉关上了房门,隔绝了里屋的欣儿和商蕊,她还是走了出来。直到和言君对坐于院中,稍等了片刻她才开口说:“有话快说。”月一心想:上次过后,二人便不是朋友了不是吗?现在又坐在一起说话,已经不妥了。
言君一如既往慢条斯理喝茶,喝了好几口才放下茶杯。他的眼睛暗下来,手指一直摩挲着空茶杯,“我舍不得,我试了好多次,还是不行。”
月一不解,难过她也有,但是他们之间的情感还没有到不可替代的地步吧,而且不是你自己做的决定选择寻英吗,那就自然要跟自己分道扬镳才对。
可是言君非但不先把话说清楚,反而开始回忆起最初,他说:“最开我是把你当小姑娘看待的,偶尔忍不住关注你、看你的表现,也羡慕你和小厉打打闹闹的关系,我以为只是自己孤独、内心渴望热闹才会对你和颜悦色、对你好。
但那天小厉说他有一个梦里喜欢的女孩时,我却不自主把眼神放在你身上,我发现你总是笑着,也能把我感染得笑着。我清楚的知道这种发自内心快乐的感觉有多罕见,而让我快乐的你是多么唯一,你那么可爱、活泼、潇洒、无畏,让我喜爱又让我想要追随。与其说追随感觉,不如说是追随你只要在你身边,我便觉得一切都是极好的。
这几日,我甚是难受,可是···直到我做下这个决定才终得一身轻松、恢复快乐。月一,接下来我要说一句可能是人生中最重要的话,希望你不要被吓到。这句话就是••••”
“慢着!”你别语速这么快啊。
言君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到这儿被月一紧急打断。此时被言君热烈的眼神定住,月一居然全身生出热汗,眼神四处飘乎,不敢定焦在一点上。月一害怕,她还没准备好承受这一切,当然也有可能永远都准备不好。
言君看她这个样子,一鼓作气地说:“我决定离开紫殿,跟你云游江湖,成为你最忠诚的朋友,希望你有一天能喜欢我。”说完居然脸上浮起粉云。
啥!
月一像是被猛地打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嘴里莫名多出很多口水,喉咙也开始发酸、有血腥味。月一迟钝着,不知道怎么反应。
言君突然害羞后,居然也习惯了,敢红着脸继续用直视的眼光看着月一,而刚才说出的赤裸裸的话语此刻还包裹着月一,她还处于手足无措的状况中,周围的一切,哪怕是清冷的月色都在烤制着她的心,蒸腾着她的脸、她的心神。
这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