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一下子被削平了,刚才还在叽叽喳喳的对话声瞬间停止,甚至连树上的鸟儿也不敢吵闹了。
谿边最机灵,第一个反应过来,“天帝!天帝您醒了?太好了!”
云盏转头回过身,这才看见周围助他觉醒的山精奇兽,但他却只微微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表示,可一股无形的压力就在兽群中产生了。
这下所有的奇兽才意识到事实,他真的是天帝!于是它们久久跪拜,说着“拜见天帝,拜见天帝•••••”
云盏瞥了一眼,淡淡说一句,“起来吧,助我觉醒你们有功,之后天帝山的灵气便不再担忧,我定会让你们都至少提升两个等级,助你们修炼成神兽。”
“多谢天帝赐予!”一个个奇兽欣喜不已,还有这等好事?
而一直在旁边默默注视这一幕的月一、逸城等人却有点低落,云盏浑身上下都变了,一点也不像他了。月一和逸城彼此对视,都选择沉默,说不出来任何话。
之后月一最先硬着头皮跟云盏对话,“云盏,恭喜你成为天帝。”
“谢谢。”
“今日是不是累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不累,你们去吧,我自己待一会。”
月一尴尬将手揣回身后,“那好,我们就先去休息了,你慢慢做你的事,我们明天见。”
几乎是慌不择路,几人就速速回了谿边给她们安排的落脚处。是夜,三个姑娘聚在一起,欣儿说:“天帝原来是这样的?我怎么觉得很可怕的样子。”
商蕊也同意地点点头,她现在内心最担心的是,云盏与月一的关系会怎么发展?是继续做朋友,还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她用手肘轻轻顶了一下月一,月一问;“怎么了?”
“你怎么想?”
欣儿也怀着热切的目光看着月一,月一脑子还乱着,说:“我也不知道,我怕的是,他已经不是云盏了。”
商蕊比较理智,她以她的看法解释说:“眼前来看,云盏还是云盏,只是他觉醒了本来就是天帝的那一部分,从而使得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云盏“了。”
欣儿说:“那我们是不是就不能把他当云盏对待,得叫他天帝了。”
“理论上是这样。”
“那···”多没意思,欣儿腹诽。
月一想到其他,轻声询问,语气带着犹豫不决,“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失去了一个朋友?”
商蕊和欣儿犹犹豫豫,最终点头。云盏都是天帝了,还会跟她们这些普通人混在一起吗?
月一听到,突然有些气恼,猛地把被子往头上一盖,从被窝里传来瓮声,“我不高兴。”
被窝外的两个人心情也不好,所以没有人安慰月一,今夜注定是失落的一晚,她们同时失去了一个朋友。
而在山顶没有回去的云盏,内心也是阴雨密布,因为他失去了所有。
再次见到月一,他心中没有半点激动和开心,明明仪式前还爱的人,还时刻把他的心搅动得天翻地覆的人,甚至宁愿放弃成为天帝也要得到的人。现在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他的心却不再跳动了,身体里几乎有一大半都在叫嚣着,“离开她,离开她,你不爱她”。
云盏不由想起天帝对他说的话——你要为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承担代价。
“代价就是如此吗?”云盏抚住心脏,那里有一丝丝微痛,好歹是失去至爱,可也只是揪住半颗心。我还是我吗?云盏想。
这一晚他没睡,成为天帝也不需要人类的睡眠了,他清醒至极,一个人坐在山顶,细细感受孤寂,好似这世上再没有任何危害,也没有人能伤害得了他了,他无敌,却也无情。
次日月一等人起床后,便从谿边那里得知,云盏已经不告而别。
他是把所有事都安排好了再走的,清晨天帝山已经恢复成灵气充足的样子,还由中心一刻不断向四周散去新的灵力,继而充斥整个人间,到达各个犄角旮旯。甚至远至无忧止境里的归山老祖和灰伯等都察觉到了这种明显变化,他们欣喜不已,颤抖着双手,指着天,“这是···欣儿?”灰伯内心充满着自豪和欣慰。
而归山老祖只是笑颜微展,不说话,默默点头。看来蝶族这一次的豪赌似乎是赌对了呢,未来可期啊,神界···总有那一天的,就算自己等不到,蝶族的后代也能。
不止他们,连一只隐藏人间好好地的魔主也感受到了这般不同,空气中灵力的浓度已经完全压制住了魂力,人间各处恢复生机勃勃、繁荣昌盛,可他丝毫没有功力被制衡的害怕感,反而望着天,笑了,“呵呵,天门开的日子就快了,我等了多少年了。”
这边云盏离开天帝山,只给月一留下一句话,由谿边代为传递,他说:“有缘再见。”
“这是什么意思!”月一不解,又气愤。这是在说无缘便诀别了吗?哼,真是白交他这个朋友了,之前也白对他好了,谁能想到他还是个白眼狼呢。
关于两人在一起是谁照顾谁,月一才不管不顾,内心只对云盏批判着,说不上情绪的真正缘由。
云盏离开是因为他确实需要一段安静时间,好好想想自己的事,即使如此强大的他,还是有不愿面对的事情,选择了逃避。
世间的悲欢好像是守恒的,有人忧愁,就有人欢喜。
天帝山上的奇兽们这段时间那是过得开心极了,撒欢儿似的。它们强烈挽留逸城和月一等在这里做客几天,可是月一却坚持离别的时刻到了,于是他们一行就启程回去了。
路上欣儿问:“我们去哪儿?”
月一歪歪头,表示自己其实没想好。逸城出主意,“去映城吧,寻英在那里。”
“然后呢?”月一的意思是逸城打算做什么。
逸城说:“我记得之前云盏也在查紫殿,他们跟寻英和虚物阁都有关系,或许可以一探究竟。”
月一点点头,好像有点道理。
欣儿说:“好耶,上次几乎没怎么玩,这次要好好看看映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这次谿边没有同行,他要留在天帝山忙他们兽族的大事,于是欣儿一路上越发感到月一、商蕊和逸城的话少和无趣。她百无聊赖,“谿边,谿边,谿边是个大坏蛋。”把气撒在看不见心更烦的那条野狗身上。
谿边留在天帝山,暂时代理山内一切正务,本来好好的,结果却连连喷嚏,嚣捏住猴鼻,瞬间移动到几尺之外,“谿边,你是不是生病了,风风寒?”
“怎··怎么,阿嚏!怎么可能,我是一条狗也,怎么会像人这么弱,还感染风寒?”
“你这肯定是啊。”周围的兽们一个个自动远离谿边,不敢靠近,怕所谓的“传染”。
“我这真不是···阿嚏!”
众兽无语,然后系上面纱,把谿边架走,谿边两条狗腿在地上刨土,“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这样对我?”
嚣发言,“鉴于谿边感染人类的风寒,山内事务全权交由我打理,直到谿边病好如初。”
“好!”众兽呼应。
于是被欣儿念叨“讨伐”的谿边过得并不安生,他被强行隔离在“陋室”,嘴里嘟囔着,“还不如和欣儿、逸城去闯荡江湖呢,说不定还好玩一点,我这根本没病,哪来的病好?哼,它们就是嫉妒我跟天帝关系好,怕我在天帝面前穿它们小鞋,真是太阴险了。”
这一群兽的打打闹闹,没有一点勾心斗角,只是兽与兽之间的“恶作剧”,谿边只被关了一天便被放出来了,正常处理山中大事,没有被分权。可是这一件小事却在他的心里种下一颗小种子。
“等我把事情处理完,我就去找逸城,我要和他们一起过动荡、有意思的生活!”谿边兴致勃勃、眼神发光的样子,看起来没那么“狗”了,好像还有点仪表堂堂呢。
这边月一和逸城北上东逾,往映城的方向走,没曾想路上居然碰见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发现先机的是欣儿,她在“陌生人”身上闻到了兽的味道,于是她一个姑娘家双手张开生生拦住了一名高大凶猛的男子。
“你这是做什么?”月一无语,欣儿还是隐藏的悍妇?
陌生男子被拦住,却不轻易开口,只用眼神询问欣儿,何事?他的眼神里微微带着坚毅和隐忍,看起来像是那种不发脾气则已,一发惊人的类型,月一有点心虚,欣儿你可得给我说出个好借口来!
欣儿一点不怵,她问:“你可是牛兽?”
听到这男子狐疑,退后厉声,“你们是谁?”差一点点就要喷火地动怒。
“别生气嘛,大哥。”欣儿嬉皮笑脸地说:“你可认识谿边?”
陌生人点点头,还是带着警惕,“怎么?”
月一不解,“啊?”
欣儿看看周围,十分傲娇地说:“他是英招!喂,英招,我们几个刚从天帝山下来,你来得太晚了!你快上山去找谿边吧,我就怕他现在过于美滋滋的,完全忘记你这茬儿了,最近杜衡长势凶猛,他做梦都会笑醒。”
听了她的话,男子心领神会,对几个姑娘和少年放下心来,“难道你们跟这人间突然浓郁的灵气有关?”
“哈哈哈哈,当然有关,但不是我们的功劳,你自己上山去听谿边解释吧,这次他的功力可大了。”
“好吧。那姑娘们再会.。”他急不可耐,两手一供,十分熟练人类的方式。
月一、逸城等也给他回礼,于是两队人员分开,她们继续赶路,月一在欣儿的催促下甚至还有闲工夫给言君去了一封信。
欣儿的解释是:“我父亲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既然去映城了,就顺便去跟言君玩玩,而且这也是深入敌人腹地,说不定可以挖到秘密。”
有点道理,要是欣儿不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就更令人信服了。
欣儿本就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想法,觉得云盏跟月一成不了一对儿,那可以撮合她跟言君呀,言君对她的心思可不比云盏淡。这样一出三人戏码才足够有意思嘛,而且其中爱恨情仇几个因素都有了,哈哈哈,有趣,好玩!
一路颠簸许久,直到到映城之外,言君收信后便早已安排妥当,第一时间备好车马来接应月一,一切自然又周全。
月一说着,“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言君回答:“不麻烦,你能来,我很高兴。”
此时他俩同处一辆马车,其他人避开另乘一辆,月一与言君在同一个车厢内,彼此脸的距离也只有半个手臂远,月一作为女子,颇有些放不开,手脚无措,尴尬极了。
言君看了月一的穿着,说:“因为你们上次跟焉祁一起已经在紫殿露面脸,所以这次我准备了新的服饰,可能要麻烦你们先在城外先装扮好。”
听到这个,月一才想起来,瞧着自己身上的脏衣服,“啊,还是你细心,不然我就穿帮了,谢谢你啊。”
她们几个姑娘为了在江湖行走,穿的都是简便的素色行路装。而且衣服购买不易,还是月一在裁缝铺让老板按着男装的款式,换了花色和尺寸给她们定做的,所以在标识女子身份的同时方便打斗。因为定做不易,不能常换洗,久而久之,颜色越来越寡淡、衣服也越来越旧。
此时言君贴心为三位姑娘准备的是女士裙装,还按照了姑娘的不同性格款式、花色皆有不同。欣儿一眼便相中了其中一套粉嫩可爱、裙摆纹绣上羽毛、走起来飘飘仙仙的裙子,她高兴极了,说:“言君,你真是太好了,我在内心给你打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