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兮宝从老祖宗身后钻出来,瞧见裴盛眼底泛光松了口气的朝着自己招手,她扑进床榻将脑袋都埋在了父亲胸怀里,真好,爹爹醒来第一个牵挂的便是自己。
裴盛摸了摸她的发髻,勉力笑道:“让你们都担心了。”
“醒来就好,大夫说你这伤大半个月才能下榻,莫要着急。”裴老太太正襟危坐挺了挺身,脸上的欣喜转瞬即逝。
母亲看起来似乎是薄情了些,无论是高兴还是悲伤总不轻易流露。
裴盛点点头,嗓子眼里干哑火辣,裴兮宝立马捧了温茶递到他唇边伺候着,这举动反倒惹的裴盛有些诧然,记忆中女儿鲜少与自己亲近,方才听丫鬟们提起,谋害他的凶手还是裴兮宝帮忙抓到的。
意料之外。
“八骏马会在即,如今我这腿脚是参会不成了,不知母亲可有人选?”裴盛方醒倒对这事念念不忘。
这不刚还在商讨,裴老太太面有忧色。
裴兮宝左看看右瞧瞧,抽了锦帕将裴父亲唇角的水渍拭去,安抚:“爹爹安心养病,八骏马会少不了裴家的风采。”
她悄悄咬耳朵,不知说了什么,惹得裴盛开怀一笑,赞道:“有眼光。”
这父女俩打了个心照不宣的哑谜,惹得一堂女眷面面相觑。
拙藤园的热闹劲渐渐消退,裴老太太打发了众人休憩,裴盛用过汤药不觉有些困意。
叩叩叩,门扉轻推,少年褐衣长袍站着直挺挺。
裴盛重重喘了口气,指了指桌上快要熄灭的烛火,燕岐心领神会摘了灯罩重燃一支。
“听说,是傅簿曹想要谋害我,为了沽岭开山的不义之财。”
“是。”燕岐不动声色。
裴盛点点头勉力撑起身,漫不经心道:“我这段时日卧榻不醒,兮宝又是个胡闹的劲定没少刁难,拙藤园里你多担待。”他似很深明大义。
燕岐不置可否,裴兮宝确实“任性”,却不觉那般厌恶。
“宝小姐机敏伶俐,不过天性自由肆意,无伤大雅。”他倒是会挑拣用词。
裴盛的眼神掠过少年的背影,裴兮宝向来对燕岐保有排斥敌意,他意外的莫过于,女儿竟会向自己举荐燕岐。
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裴盛也清楚,燕岐至今没有提及任何关于八骏马会的字眼,显然并无兴趣,这个少年就像是手底下的烈马,高寂不驯,越是步步紧逼就越事与愿违,所以裴盛转了话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