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岐斜睨她一眼,小丫头的意图太明显,他将手中的马醉蹶碾碎汁液滴入案上香灰中,翻炉一扣,抓了把脏兮兮的灰递给裴兮宝。
月婵就这么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心翼翼,还命她打伞不可淋了捧着的香灰,丫鬟扭头看了一眼庸碌堂的火光,想起燕岐方才莫名其妙的说辞,眼角有些抽搐:“小姐,您当真信那个马奴的话?”
“信。”裴兮宝裹着小被褥将双手护在怀中,回的是斩钉截铁。
他们不知道燕岐是什么身份什么能耐,可是她一清二楚,上辈子燕岐离开的那天将一捧香灰洒在裴兮宝的园前,当时她未曾留意,后来才觉其中蹊跷,只可惜自己浑浑噩噩错失良机。
“奴婢瞧他平日里不苟言笑也不愿与人打交道,三老爷待他这般好他却不冷不热不领情,就是个市井奴才能懂什么,和江湖术士没差。”月婵觉得自家小姐被那小马驹一蹶蹄子定是踢傻了。
“不许说燕岐坏话。”裴兮宝鼓着脸。
月婵努努嘴:“小姐您转性子啦?您以前不总说那小子是个丧门星吗?”还夺了三姥爷对您的信任和宠爱,巴不得他带着的脏兮兮臭烘烘的马儿被赶出裴府。
“才、才不是。”裴兮宝只好犟嘴。
月婵挠挠发髻不与她争论,再次推开裴盛寝居的堂门,春日寒凉的夜风将烛火晃动,裴兮宝摸了摸久置的暖炉吩咐着再多添个,她虽裹着被褥可浑身湿透冻得不轻,如今嗓子喑哑竟觉两分昏沉,隔门就着内堂温暖忙换了一身衣裳。
裴盛腿脚上新缠的绷带早被血色浸没,裴兮宝用剪刀一缕缕裁开布条,沟壑一般的血肉伤口叫月婵嗅着浓重的血腥直反胃,她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别慌张,将香灰缓缓倒在裴盛腿骨一片黏腻的伤口上。
月婵别开眼吞咽了口唾沫,她当真没见人用这等离奇的法子。
“小姐……”她没忍着开口,这半晌过去伤口没有好转,老爷还在呓语,究竟对断骨有什么——
嘘,突然,裴兮宝一把抓紧她的指尖,月婵定睛一瞧,只看到血肉痕迹中颤巍巍的抖落出小小的触须,竟、竟有一只奇形怪状的虫子潜伏在裴盛的断骨中!
月婵倒抽口气,裴兮宝眼明手快已掏出玉瓶“啪”地一下将那小虫子给逮了起来。
“这……这燕岐还真有些本事。”月婵惊叹连连,他怎么知道老爷的伤中有诡,就凭宝小姐的三言两语?
鄂疆的蛊虫十二时辰内不捉着便是大罗神仙也引不出来,不出半个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