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谢过老太监,赏了他一只玉扳指。大约是几十年没有得过这样的赏赐了,老太监对着她的背影跪下磕了一个头,感激涕零。
数十年的冷宫荒院生活,念云看着都觉得揪心,快步走进了那个院落。
兴庆殿也冷清得很,连通报的宫女都没有。
念云提步走了进去,这兴庆宫太静,高头履踩在汉白玉的地砖上,脚步声都像是有回音一般。
一直走进了大殿,才看见大殿的一角,有一个清癯的身影,披一件素罗衣,头发也近乎全白,斜倚在一张罗汉床上。
念云记得在东宫的时候,他虽身体不好,可头发却是养得极好,几乎不见一丝白发。不过端端数月,他竟看起来已经像一个老人了么?
罗汉床上放了一张小几,几上铺着许多的宣纸,地上也掉落了几张。他正握着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念云不愿惊扰他,待他把笔放下了,才轻轻出了声:“念云……见过太上皇。”
李诵抬起头来,见是她,有几分意外,却又像是欢喜,笑起来:“念云,是你啊,你来了!”
他伸手招呼她,“来,你过来看看我写的字。我总觉着字要配着画才好,可我画不好。念云,你会画画儿么?”
念云走过去。她以为他在写什么要紧的东西,走近了才发现,他案头摊开的不过是一本《李太白集》,他正写着的是那一首《清平乐》。
一枝红艳露凝香,**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他只写在半幅纸上,漂亮而空灵的隶书,留了半幅空白。
他的隶书写得极好,从前先帝在时,但凡有什么大宴之类的场面,群臣献诗,先帝便叫他执笔誊写。
那写过无数颂圣之诗,以太子的身份批了二十余年公文折子的手,如今只不过在写这些闲情杂诗。
念云微微发怔。她以为李诵会在第一时间猜到她的来意,或者质问她,可他都没有。他只是在看诗书,写字,他问她会不会画画。
她来之前并没有让任何人通传,所以他也不会是故作姿态给她看。
这样的太上皇,真的会在白麻布上谋划重回大明宫么?
李诵又道:“我曾听良娣说,你最会描鞋样子。”
她从自己的怔然中醒悟,笑起来,竟没听出他的口误,早已不是“良娣”了,该是太上皇后。
“我试试看,只是许久没动过笔,怕是生疏了。”
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