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你欺负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我跟你拼了!”周金枝被江橙儿堵得脸红脖子粗,突然疯了似的一头向江橙儿撞过来。
江橙儿飞快转到墙外侧,周金枝的脑袋“嘭”一声撞到墙上,顿时头破血流,痛叫不止。
江橙儿觉得周金枝真可笑,她每次都打不过别人,却还不自量力地攻击别人,以为别人都不会反抗,任她欺负啊。
“来人呀,救命啊……”周金枝跌坐在地上,捂着额头的鲜血大声呼喊。
有几个衙役听到了,往这边瞧了瞧,却没有一个过来帮她的,只当她又无理取闹。
周金枝更加伤心,以前他们整天围着她转,现在她爹不在了,她不是大小姐了,他们全都对她不屑一顾了。
江橙儿看得清楚,世态炎凉从来就是如此,何况周金枝以前总喜欢刁难别人,别人又如何会在她落魄时帮助她。
只有孙六少念旧情,给她一片栖身之地,她却还不知道收敛,怪谁呢。
江橙儿扔给她一条帕子擦血,而后抬脚离开了。
江橙儿回到集上,半夏已经在等着她了。
半夏依旧穿着男装,江橙儿不能和她太亲昵,只是笑着跟她打个招呼,和她来到僻静处。
半夏声音温婉:“月月,上次承蒙你盛情款待,今天我是特来邀请你去我家用午膳的。”
“我的好闺蜜,你这么说太客气了,咱俩谁跟谁呀。行啊,恭敬不如从命,中午咱俩把酒言欢,不醉不休。”江橙儿爽朗一笑。
“小酌几杯还是可以的,大醉就影响你下午做生意了。”半夏捂嘴笑了笑,话锋一转,“你师父服用治哑疾的药这些天,有什么效果吗?”
江橙儿眨眨眼:“他呀,还那个样子,估计是治不好了。”
半夏脸色一白:“怎么,他是灰心丧气不想治疗了吗?哑疾难医,需要长时间服药才管用,不行我再调调药。如果可以的话,最好给他诊诊脉。”
“诊脉他是不会同意的,他那犟脾气谁劝都不听,甭管他了,直接放弃对他的治疗得了。”江橙儿摆摆手。
“不行,我怎么可能不管他!”半夏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急切,解释道,“治病救人是我们大夫的天职,我也是想试验一下,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药是否管用。”
江橙儿暗道,半夏很认真,该怎么跟她推辞呢?
半夏迟疑了一下,紧张地问,“反正他中午也不回家,能不能邀请他,跟我们一起用午膳。”
江橙儿摇头:“他绝对不会去的,那个洁癖男,路边摊的东西从来不沾嘴,也不去别人家里吃饭。他自己捎着牛肉干,狼肉干,烤兔腿,烤鸡腿什么的,饿不着他。”
“麻烦你问问他吧,或许他能答应呢。”半夏满心急切,略带央求。
江橙儿只好带半夏来到韩佰川的摊前,他依然保持着优雅看书的姿势。
喧嚷的大集上行人如织,那个安静的美男子自成一道绝美的风景,遗世独立。
他剑眉英挺,凤眸潋滟,高贵霸凛的气质浑然天成。
半夏痴痴望着他,她梦中的男神。
她脑海里浮现出多年前,第一次见他时的情景。她抬着细长的脖颈,仰视那个高贵如神祗,冷漠如冰霜的黑衣少年……
在半夏走神的时候,江橙儿已经象征性地问话完毕,顺带拐了一根香喷喷的烤鸡腿跑回来。
“半夏,我问过了,他不同意。”江橙儿吃着鸡腿含混不清地说着。
来往的行人侧目惊讶地看着江橙儿,这是谁家姑娘竟然不顾形象地站在大集上,扛着鸡腿大吃大嚼。
站在江橙儿身边的半夏都不好意思了,江橙儿啊能不能注意点形象,她这个样子,就不怕引起韩佰川的反感吗?
“半夏,瞧你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有这么奇怪吗?我一大早起来跋山涉水,忙了半天早就饿了。咳咳……水……”
江橙儿边说边吃,不小心被噎了一口,她赶紧跑回师父那里,抱起他盛水的瓦罐大口喝起来。
半夏目瞪口呆,他有洁癖,江橙儿喝了他的水,他不会发怒吧?
坏了!他抬起手来了,莫非是要打江橙儿?
岂料,他的手放在江橙儿后背上,竟是替她拍打了几下。他眼神里带着责备,更多的是关切。
半夏的一颗心猛地坠落下来,痛得她皱了皱眉头,有种酸涩的感觉不停地翻涌着。
江橙儿放下瓦罐,擦擦嘴,“噎死我了,师父,都怪你烤的鸡腿太好吃了。好了,我走了。”
江橙儿从摊上跳出去,刚要离开,迎面撞见一尊瘟神。
“江姑娘,终于找到你了,本少爷是来邀你去我们府上用午膳的,还请姑娘赏光。”
于锦承穿着体面,摇着漂亮的折扇,万千风流韵致从眼角眉梢尽皆流露出来,引得一群大姑娘小媳妇驻足。
于锦承色眯眯地环顾四周,把女人们痴迷的目光尽收眼底,内心好不得意。
当他瞄到江橙儿身边的少年身上时,讶然出声,凭他阅女无数的经验,一眼就看穿了她是个雌儿,女扮男装。
小妞唇红齿白,长得挺水灵,如果换上裙子,肯定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
他轻佻地嘟起嘴,冲半夏吹了个流氓口哨。
半夏羞得满脸通红,低头躲到江橙儿身后。
江橙儿皱眉,于锦承这只四处招摇的花冠子大公鸡,以为自己是万人迷,恶心!
“多谢你的美意,我午膳已经和朋友约好了。”江橙儿冷着脸拒绝于锦承,拉起半夏就走。
于锦承阻拦,言辞轻浮:“哪个朋友,是她吗?小美……男细皮嫩肉真馋人,本少爷忍不住想摸一把。不如中午一起去我们府上吧,本少爷会好好招待你们,保准让你们流连忘返。”
江橙儿怒斥:“于锦承你自重,我朋友脸皮薄,不许拿她开玩笑!”
“哟,这么说,江姑娘愿意和本少爷开玩笑,不,不,咱们说真的。本少爷对姑娘日思夜想,今天当众对姑娘求婚,姑娘可愿意嫁给本少爷?”于锦承嬉皮笑脸地往前凑。
韩佰川周身气息骤冷,杀气顿现,他猛地抬了抬手。
“大少爷,大少爷……老爷大怒,让您速速回府!”
正在这时,一个于府仆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身体一转,恰巧挡住了于锦承。
韩佰川恨恨地放下手,算这头命大。
于锦承惊慌失措,一定是东窗事发,被老爷子知道了,这下惨了!
他飞快瞥了江橙儿一眼,却见她神态自若。
他回想上午和江橙儿的对话,应该不是她告的密吧,那么是谁呢,谁识破了他偷梁换柱的计谋?
于锦承顾不上多想,急冲冲跑到香皂摊前,令半斤快把这些香皂藏好。
江橙儿盯着于锦承的背影冷笑,今中午够他喝一壶的,自己作孽活该被教训。
半夏回眸望了望韩佰川,他在低头读书。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从这个角度,却也只能看到他的如云墨发。
她叹口气回过头来,一步一步离他越来越远。
江橙儿买了些东西,和半夏来到药铺,空青也在。
他们三个人一起用的午膳,席间半夏郁郁寡欢,不禁多饮了几杯酒,醉倒在桌子上。
空青搀扶着小师妹来到她的卧室,扶她躺在床上。
他微微俯身,目光落在女孩红扑扑的俏脸上,带着浓浓的爱恋。
江橙儿因为陪半夏,自己也多饮了几盅,不觉醉意朦胧了。
她轻飘飘地回到大集上,经过师父的摊前,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
韩佰川听到江橙儿软绵绵的醉腔,猛地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她脸上,冷锐如冰箭。
一个女孩子总出去喝酒,醉成这样,一点不注意,万一回来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
江橙儿浑然不觉,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摆摆手欲走。
这时,一个挑着扁担走路急急火火的男人,不小心用木桶碰了江橙儿一下。
江橙儿本来就有些重心不稳,这一碰直接身子歪斜,向韩佰川摊上倒去,躺在了雍容厚实的虎皮上。
江橙儿哑然失笑,在虎皮上打了个滚,真舒服啊,是好东西,如果她硬邦邦的炕上能铺张虎皮就好了。
江橙儿翻身侧躺,用胳膊撑着脑袋,小姿势带着几分慵懒,还有几丝妖娆。
韩佰川晃了晃眼,她……她要干嘛?
江橙儿唇角上扬,对他甜甜一笑,因为染了醉意,这笑容便添了些许妩媚。
韩佰川像被蛊惑了,一颗心没来由地快速跳动起来。
“师父,从这个角度看,你也美得惨绝人寰,360度无死角。”江橙儿勾勾手,她乱用形容词,还色笑如花。
韩佰川黑脸,这可是在大集上,她注意点影响好不好。
韩佰川急忙把她拉起来,用力过猛,于是乎江橙儿华丽丽地扑进了他怀里。
周围的人纷纷望过来,韩佰川窘,飞快带着江橙儿躲到一棵粗壮的梧桐树后面。
江橙儿被他转得有些头晕,身体靠在柳树上,噘着嘴表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