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此时,虾米才想起人家朱老板家的伙计还等着,便急忙绕到后面的仓库去点算米面。
天乩国大寿的传统永远少不了寿包,菜也是固定那几道,不过唐绵给田波一个惊喜,在原本的菜式上又增加了几道。
凑成十道菜,寓意十全十美。
田伯小时候家里穷,我吃不起寿包。
两度卖身为奴,即便况大人一家待他很好,可他依旧没忘记奴才的身份,每一年自己的生辰,他都偷摸着给自己买一个肉包子,敢告诉任何人他的生辰。
他长这么大,头一次有这么多人给他过寿。
忆起昔日种种,好的不好的画面全涌入脑海,田伯在一瞬间湿了眼眶。
凉面见他抹着眼泪,忙把手中的酗子凑到他面前,很认真的冲着他说:“爷爷这只酗子是我亲自雕刻的,恭贺您生辰快乐。”
这一说,田波又想起况大人家的案子,抱着他大声哭了起来。
众人见他情绪突然失控,以为他受不得感动。
都没往心里去,反倒是一个接着一个给他送上礼物。
清晨县冬天不太冷,可晚上的风还是带着一丝寒冬的冷冽。
唐绵今儿高兴,一不小心多喝了几杯,睡下后没过多久,觉得有些内急,便起来去上茅厕,路过院子的时发现田伯一个人住在院子的石凳上,面前摆放着一壶酒,一个人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悄悄走进,只听他在说什么对不起大人之类的话。
后几句话说得有些小声,他听不清,正打算靠近些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干枯的树枝,发出声响。
田伯急忙扭过头,见是唐绵后,绷紧的脸舒展开来。
“东家,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田伯问。
唐绵摇下头,后又点点头,随即开口解释道,只听到了几个字。
“那个田伯,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你不用什么事都告诉我,等你哪天想说了你再跟我说也不迟!”唐绵自己就不是个喜欢八卦的人,他虽然对田博的过往很是好奇,可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能触碰的。
唐绵转身想走,田伯急忙叫住她,“东家我以前的小主子叫做况天巡!”
怎么这个名字听起来这么熟悉?
没等唐绵回忆起他的一切,田伯继续开口道:“她就是十一年前被抄家流放的清官况大人!”
等等她天乩国以前被誉为第一清官的是有一位姓“况”,不过先皇收到举报他假借清廉之名贪墨不少银钱,遂派出探子查找,发现他家库房有不少金银珠宝后,直接上报。
先皇很生气,下令抄家,而后况大人一家被流放,好像全家人在路上染上传染病,全病死在路上。
“东家,不是你想的那样!况大人为人正直善良,他绝对没贪过一文钱,他是被人冤枉的!”田伯急忙替前主子说话,况大人的爹正是当年买下他,给他第二次生命的人。
他从小看着况大人长大,走上仕途……他秉性纯良怎么会是贪官呢!
“田伯你别激动,我相信你说的话,要是不嫌弃,你可以跟我说说当年的案子。”
那是十一年前的一个大冬天,漫天的雪花挤压在皇城所有屋顶上,冰冷的空气笼罩着整个皇城。
田伯记得很清楚,佑大人的一个同窗好友李秀才来拜访,还拿来一些自产的干货,佑大人跟他一年多没见,陪着他说了好久的话。
没过几天他再次拜访,说自己朋友家前些日子遭遇大火,有几匹布物想暂时想要寄放在他们家里。
佑大人当时也没多想,就让他把东西放着。
让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正是因为那几箱“布”,就让朝廷任坐实佑大人贪官的名头……
唐绵听到这,看出田伯心情很不好,言语之间隐隐带着些伤痛,似乎到现在对这件事情还不能释怀。
她当初听说这件事情时候,年纪还小,听到大家都在讨论佑大人是个道貌岸然的人,也就跟着骂了几句,根本没想到这背后居然藏着这么多秘密。
“要么说老天爷还真是不公平,老爷一家一辈子与人为善,小主子更是为朝廷鞠躬尽力,连这一文钱都没贪过,最后还被落上个贪官的名声。还不明不白的被人暗杀。”
唐绵震惊不已,她没想到田伯在背地里调查出这么多事。
就在她还没从刚才的话里缓过神来,田伯又爆出一个大的秘密,那就是两面居然是佑大人的亲儿子!
“田伯!你没说笑吧?凉面可是有爹娘的,只是爹娘都去得早,他只能吃村里的百家饭长大,他怎么可能是佑大人的儿子,你是不是弄错什么了?”
田伯就知道,这话说出来谁都不会相信,可他绝对不会认错,要么说血缘这种事情真的很神奇,凉面跟着佑大人小时候一模一样。
何况他托人打听过,凉面出生的时间刚好就在少夫人预产期前后。
他随身还带着一块不值钱的铁片,是老爷当年去道观求的。
他绝对不会认错的,凉面就是小少爷的儿子。
听到这儿的唐绵有些埋怨自己,为什么刚才要多嘴说那些话。
田伯把这么大的事情告诉给他,要是她没守住说出去,可是杀头的大罪。
“东家,我年纪大了,随时都可能走,我希望我走之后你能帮我看着凉面,我希望他以后就这样平凡安稳的过一生。这孩子聪明就跟他爹一样,对读书非常感兴趣,但我坚决反对他参加科举考试……”
这一晚上田伯像是交代遗言似的,跟唐绵说了很多话。
唐绵没打断他,静静的听着。
她觉得是田伯多想了,这都过去这么久,也没人发现凉面的身份。
他现在的户籍名字全都改过。
只要他们二人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就不会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大可不必为这没发生的事情而焦虑。
次日一早,田伯恢复往日的精神,努力在店里干活,唐绵洗簌完毕正打算去找娘他们去买东西。
突然被个声音给叫住。
“尹哲!你怎么来了?”自从上次他们离开后到现在,已有好多个月没见。
相较于唐绵的兴奋,尹哲脸上却生起一种少见的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