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头大哭起来。
老者说:"京城一别,谁想在此重逢!物是人非,怎不叫人愁肠呢!"
青衫者道:"扬州之役,听说大哥已化为异物,谁想在他乡相逢。我天涯沦落,添一知己,也可谓吾道不孤了。这位姑娘,想必就是令媛吧?"
老者道:"我一见贤弟,惊喜交集,也忘了教小女国蕤拜见。"随叫道:"国蕤过来,与你李叔叔见礼。"那女子听了她父亲的话,过来纳头便拜。青衫者还了一个半礼,对老头说道:"我看令媛一身巾帼,将门之女,大哥的绝艺一定有传人了。"
老者道:"贤弟有所不知。愚兄因为略知武艺,所以闹得家败人亡。况且她一出世,她娘便随我死于乱军之中,十年来奔走逃亡,毫无安身之处。她老麻烦我,叫我教她武艺。我抱定庸人多厚福的主意,又加以这孩子两眼怒气太重,学会了武艺,将来必定多事。我的武艺也只中常,天下异人甚多,所学不精,反倒招出杀身之祸。愚兄只此一女,实在放心不下,所以一点也未传授于她。但愿将来招赘一个读书种子,送我归西,于愿足矣。"
青衫者道:"话虽如此说,我看令媛相貌,决不能以丫角终老,将来再看吧。"那女子听了青衫者之言,不禁秀眉轩起,喜形于色;又望了望她年迈的父亲,不禁又露出了几分幽怨。
青衫者又问道:"大哥此番入川,有何目的呢?"
老者道:"国破家亡,气运如此,我还能有何意欲呢,无非是来这里避难而已。"
青衫者闻言,喜道:"我来到四川,已经三年了。我在巴山峡壁,寻得了一个石洞,十分幽静,风景奇秀,昨日才从山中赶回。收了几个蒙童,打算回来收拾收拾,预备前往后山石洞中隐居,今幸遇见了大哥。只是那里十分幽僻,人迹罕至,猛兽甚多。你如无虑令媛害怕,我们三人一同前往隐居,以待时机,不知尊意如何?"
老者听说有这样好所在,甚是高兴:"如此甚好。但不知此地离巴山路途可远?"青衫者道:"由旱路去,约有百里。你何不将船家开发,到我家中住上两天,同我从旱路走去?"
老者道:"如此贤弟先行,愚兄今晚且住舟中,明日开发船家,再行造府便是。但不知贤弟现居何处?你我俱是避地之人,可曾改易名姓?"
青衫者道:"我虽易名,却未易姓。明日你到前村问询愚弟,只须打听教蒙馆的李铮,附近之人皆知我名。今日天色已晚,明天我尚有一约,便不来接您,好在离此不远,我在舍内专候尊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