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队伍敲锣打鼓,抵达了方府。
只是,这座本应喜气洋洋的府邸,此刻安静冷清地极不正常。
柱子上残留着“囍”字被撕掉的痕迹,红灯笼歪斜在一边,大门敞开着,空空荡荡。
那拦路大汉果真不是心血来潮。这婚事,颇不平静啊。
苏朗皱着眉头,看了宁修文一眼。
后者咬着牙关,一言不发,脸色并不好看。
队伍安静下来。在一片沉寂里,宁修文翻身下马,独自走向大门。
苏朗暗叹一声,同样下马,跟了上去。
宁兄性格颇好,待人处事都很和善。自己若有能力帮上些忙,便不该只是目视。
宁修文勉强地对苏朗笑了笑:“倒是让苏兄看了笑话。”
苏朗没有说话,拍了拍他的肩膀。
门后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疲惫的身影。
“岳父……”宁修文看清来者,作揖道。
此人便是方家家主了。
“修文…你心善大方,又相貌堂堂,应是有很多年轻姑娘喜欢你吧?”
“岳父,您——”
“修文,此事是方家对不住你……我看,婚事就此作罢吧。若要恨,便恨老夫自作主张,莫要怪曼玉。”
方家家主苦涩地说道。
“各位,此事都是方家的错,闹了这出笑话。散去吧。”
他对着府外的迎亲队伍和人群这般说着。
“笑话吗……”宁修文低声自语。
苏朗不知如何安慰。于情于理,他都不好直接插手。
而且,若方府不想履行婚约,大可在此之前就把话说开,完全不必闹成今天的局面。既丢了府面,也彻底得罪了宁家。
因此,方府应是有什么突发之事,或者是来了某些不速之客。
“伯父,我想知道为什么。请让我见曼玉最后一面。”
宁修文抬起头,语气坚定。
他已将“岳父”改成了“伯父”。
方家主轻轻摇头,语气软下来:“修文,算是伯父求你了,莫要深究,快走吧。”
他竟不愿让宁修文进门。
宁修文正要说什么,便听见府里响起破锣般的声音。
“宁家算什么?今儿爷我就要看看他宁修文长了几个脑袋!”
随之出来一面色苍白,神态嚣张的纨绔子弟。他右手按刀,随手将阻拦的仆从推翻到路边。
“方伯父,您这下人有些不识抬举啊!”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方家主。
后者面色苦得与腌黄瓜一般,再次退到角落里。
“厉元嘉!”
宁修文咬牙切齿。
苏朗立刻知晓,眼前之人乃昌余城城主厉琛的独苗。平日仗着家大势大,为恶邻里,品行极差。
厉元嘉哈哈一笑:“怎么?我与方小姐情投意合。宁家小子,你还挺有脾气?”
他伸出食指,对宁修文摇了摇,嘲讽之色尽显:“你家老子都没这资格。”
厉琛据说已有筑基巅峰修为,仅凭此一人,宁家与方家便不可敌。
只是,做事也该讲个理。厉琛实力再强,也得守规矩,不能毫无理由势压二家。
既然如此,方家为什么突然倒向厉琛?
厉元嘉又是为什么不顾世家情面,当众羞辱宁修文?
厉元嘉品行乖张,自然是一个理由。但苏朗并不相信他就真的胸无点墨。何况,厉琛的不阻止也是一种默许。
如此想来,除非方府有什么秘密或把柄被掌握,不得不投。而厉元嘉,该是在用自己一贯的恶劣品行转移视线。
苏朗心中有了底。
宁修文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厉元嘉,此事是你我之私仇,不涉家族。我向你发出挑战,生死不论。”
他向仆人示意,接下抛过来的长剑。
厉元嘉掏了掏耳朵,嗤笑道:“我凭什么要与你决斗?厉管,上去教训教训这小子。”
他背后站出一光头汉子,气息幽深,似有苦海气象。
这不是宁修文所能敌。
苏朗淡淡道:“兀那卤蛋,你的对手在这。”
厉管猛地把头转向苏朗,眼中怒火燃烧,似要择人而噬。
厉元嘉这才正眼看向苏朗,略带诧异道:“哪里来的野小子,口气不小。”
他活动着手腕,对厉管说:“也罢。那小子的生死由你自定。宁修文由本公子亲自出手解决。”
厉管重重点头,踏碎脚下石板,如一头蛮牛般朝苏朗冲过来。
“来得好!”苏朗眼神一亮。苦海境界的肉身早就渴望对手,如今遇上,终于能打个酣畅淋漓。
他不闪不避,同样朝厉管冲上去。
“厉管可是炼体修士,肉身已至苦海境,那小子真是送死。”
厉元嘉摇摇头,本以为这野小子能给他带来点乐趣,结果实是个愣头青。
他抽刀向宁修文砍去。宁修文施展精妙剑法,尽数接下。一时间,刀剑相交之声不绝。
“嘭!”
另一边,苏朗与厉管拳拳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好!”苏朗哈哈一笑,拳风逼人。
“嘭、嘭!”
十息之间,两人已是有了几个来回,拳拳到肉,热血沸腾。
苏朗以刀法境界御拳,愈战越勇,仿若不会止歇的滔浪,压得厉管逐渐喘不过气来。
后者落入被动,招招受限,已露疲色。
反观苏朗,灵气充沛,肉身力量仿若汪洋,源源不绝。
厉管拳头吃痛,力量衰减,终于还是在这一瞬慢了一拍。
“机会!”苏朗暗道一声,脚下迈神宇清风步,卸去冲击,抢攻而上,挥出一记炮拳。
只见厉管双脚扎住,背后蛮牛虚影浮现,双臂交叉,竟扛不住这一拳。
苏朗炮拳冲开厉管的架子,就要击上其胸口。
后者面露狠色,忽得完全放开架子,以胸口硬生生受了这一拳,向苏朗冲撞过去。
“以伤换伤?可惜,你的气势已经泄了。”
苏朗脚底生根,抵住冲撞,以手肘砸在厉管背上,把他直接砸趴在地上!
另一边,厉元嘉久不打斗,出手不畅,本就稍落在下风。此刻余光看到苏朗正面击趴手下,心里大吃了一惊,露出破绽。
宁修文拨开长刀,寒光闪烁,向对手的喉咙刺去。
眼看厉元嘉就要命丧当场,他本人却并不害怕,只是目露无奈。
看来他的长辈在场。
“够了!”
果然,苏朗刚想到这一点,耳边就传来一声惊雷。
凝神经自动运转,先天灵气涌入识海,温养精神力,抵御冲击。
只是,这终归是筑基境界的精神攻击,虽不只单对他一人,也非凝神经以及他的精神层次能够抵御。
苏朗大脑一片空白,头疼欲裂,嘴角溢出鲜血。
周围的人则没有这么好运。虽远离中心,只是受了余波,仍倒下一片,哀嚎都没发出一声,就两眼发白昏过去。
首当其冲的宁修文更是不堪,连人带剑跌落在地,无法动弹。
“竖子猖狂。今日,老夫便教教你如何用剑。”
不见人影,只有一道璀璨的剑光亮起,缓慢却不可阻挡地斩向地上的宁修文。
宁修文神色平静,只有眼睛里燃烧着不屈的斗志。
一条命而已。
毁我大婚,此仇铭记。若有将来,必斩老狗于剑下。
苏朗服下几粒聚灵丹,强稳住精神伤势。
见死不救,非他所向。
“厉城主,在下也想教教你的儿子如何用刀。”
刀光璀璨,在厉元嘉的眼中极速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