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居高临下地端详着他的表情。
没有恐惧,殷红或青黑的眼睛里映着他的模样,同两潭波澜不惊的湖泊。
少年忽得移开视线,错开他,看向空荡的远处。眼底深处竟含着浅薄的期待。
他在看镜子?
安室透拧起眉毛,手中动作没有停下半分。
时间一点点流逝,无法忽视的灼痛先从肺部缓慢腾起,流动的火一样窜动。
松田伊夏没看见镜子。
他在金发男人身体阻挡下,能看见的那点狭窄的空间已经被另一道熟悉的身影抢占。
同当时在天台上一般,黑卷发的男人凭空出现在洗手池边。
他穿着那件同遗照上一模一样的黑色西装,墨镜没架在脸上,而是挂在衣领间,同过去的每个时刻一样潇洒自持。
镜子属于他的位置只有一片空旷,没映出任何身影。
——他是弥散不去的鬼魂。
松田阵平就这样抱臂看着他。两双模样截然不同的眼睛互相望着,少年只有一侧是同他一般的青黑色。
松田伊夏兴致勃勃。
三年来,他见过对方愤怒、惊愕、诧异等等表情,有的时候想救他,有的时候看上去恨不得化出实体给他脑袋上来一巴掌......
这次会是什么?
黑卷发男人看着眼前一幕,张开嘴,半响后又闭上了。
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头紧锁,看上去欲言又止,不是以上任何一种情绪。
——但是拳头梆硬。
松田伊夏解读不出这副五味杂陈的模样,自然也得不出对方脸上是“警校挚友在按着我弟打”的复杂。
松田阵平想揍人。但是他是个幽灵,挥拳打不到该揍的家伙,只会让自己显得格外无能狂怒。
虽然知子莫若父,这位在多年来兼任爸妈职位的兄长显然明白一个道理:我弟活该。
确实该打。
......但是。
降谷零,你这种打法是不是过分了?帮忙教训也不是这么个教训法啊!
三年里信誓旦旦说如果可以一定要把不省心弟弟狠打一顿的男人,现在看了十几秒钟就忍不住皱眉。
他朝两人的位置走去。
松田伊夏凝瞩不转。
在男人朝着自己走来这刻,肺部火烧般的灼痛都被抛之脑后。
几秒后,缺氧带来的眩晕模糊视线,无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