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洗身上的脏衣服时,他严厉的母亲就会跟他指衣服,指脸盆,指水,然后,命令他亲自搓洗衣物。
他要是胆敢反抗不洗,不换,或者不从命,他母亲就会变得暴怒如雷,手里抓到什么就用什么来抽打他。
而他勤奋好学的哥哥,往常也基本都是默不作声的,要么就是窝在床上鼾睡,要么就是独自一人埋头看书写字。
无论如何,他都不敢去惊扰他,而他只能静静的,像个门神似的蹲在门墩上守着。
有时候,就算他哥哥睡醒了来,也不会主动跟他玩儿,除非是有事要求于他。
比如,未星口渴了,他就会像指派自己的手下人一样,指一指热水壶,指一指杯子,然后,再指一指未羊,最后,命令他倒水。
当他哥哥未星接过他的倒好的水之后,他便也只能默然地退下去,就像希腊时代的奴隶样,断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而有时候,即便是他哥哥不看书、不写字了,可以说,已经是彻彻底底的闲下来了,但也只是宁愿自顾自地玩乐,也不愿主动去跟他在一起。
他想参与进来,最多也只能充当个副手,就像个小奴才样,默默地等候着他哥哥的差遣和发落。
如果外出去哪里游玩,他哥哥就不准他跟着他,因为,他哥哥总是嫌弃他像个尾巴似的,当然,他哥哥更多的顾虑则是,嫌弃他是个聋哑人,带出去会丢了自己的面子。
如果他抗令不从,硬是要跟随他去的话,那么,势必就会招来他哥哥独具杀气的冷眼,甚或是,铁拳相向。
而往往,他都会跟了去的,即使他知道哥哥会揍他,会用脚踢他的胯骨,会用手抽他的嘴巴子,因为他担怕哥哥突然就那么的走了,然后,就再也不回来了,自己以后便只能像个鬼魂样孤零零地守在院子里。
也就是在他哥哥未星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这一天。
他跟他哥哥去郊外的田野里偷了一回土豆,顺路,还掰了别人家的玉米。
赃物全部带到一个空无人烟的小树林里,用碎石头搭建一个简易的炉灶。
他哥哥用液体打火机生一堆篝火,然后把土豆埋在土灰里,土灰上烧着火,火上则烤着掰来的玉米。
风吹火燎,火里飘着烟,烟呛了眼睛,眼睛里流淌了泪;哥哥笑了,弟弟也笑了,玉米也熟了。
土豆还埋在土灰里,半生不熟。
他哥哥擦着外面的一层焦灰,谦让着弟弟吃他的玉米——烫手的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