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到床上,阿嫲平日里闲着没事,经常靠在床头,和她无话不谈的老姐妹煲电话粥。
一边心疼电话费,一边哇啦哇啦的说,十分钟起码要说八回“收线啦收线啦”,结果常常一个小时过去还在讲。
她小时候只要听到电话声响,不管在干什么,都会立刻跑过去。
因为她盼着爸妈给家里打电话,若他们心情好,或许就会跟她说说话。
刚开始阿嫲总以为她还小,讲电话从不避着她,却不知她打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因为小时候听到了很多了不得的东西,等她慢慢长大了,哪怕不再期待爸妈的电话,阿嫲打电话的时候也不许她在场,她还是会想方设法的偷听。
但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就不适合拿出来讲了。
“那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我还小,没人跟我说,我也只能从别人的话里猜。她和小三母子应该斗得很厉害。在我小学二年级那年,不小心听到我阿嫲哭着接我爸爸的电话,说是那个私生子精神出了问题,闹着要跳楼,小三肚子里成型的男婴也掉了。我阿爷阿嫲本就不喜欢我,从那以后,几乎把我当成仇人。我明知道这是迁怒,却只能被动承受。”
七八岁的年纪,成天吃不饱,天凉了没有厚衣服可以穿,下雨了,也不会有人来学校给她送伞……
若是不小心生病了,只能苦熬。
要么自己好起来,要么老师送她去医院。
看病花了钱,老师还不敢跟她家里人说,不然就要被她阿嫲骂一通,说她这么娇气,都是这些外人给惯出来的。
后来老师们都不敢管她,只有她的班主任,一个脸蛋圆圆、脾气软软,刚毕业的师范生,会坚持帮她,哪怕每次挨骂,都会背地里躲起来哭一场,也不曾放弃。
那些过往让她明白,发脾气是毫无意义的事。
唯有面对。
唯有战胜。
她才有机会与自己和解。
“在我十二那年,斗争陷入白热化。因为小三又怀孕了,开始逼宫。我爸终于打算和我妈离婚,迎娶小三,并把那私生子,写入族谱。”
顾兰溪低着头,飞快的拧开水瓶,大口喝完了剩下的水,然后随手把塑料瓶搓成一团,拧上盖子,打开车窗,精准的扔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铁皮垃圾桶被晒得滚烫,“哐当”一声,与窗外的热浪接踵袭来,顾兰溪呼吸乱了几分,于是暂停了话头。
炎炎夏日,烈日灼心,车里空调很